ll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烈烈的风声夹杂着胸腔内跳动的不甘心声,刺得他鼓膜欲裂。

“爹!求您了,放过它吧!它是我唯一的……唯一的伙伴。”

少年扑在瑟瑟发抖的小狗身上,向高大的男人不住哀求。

“杀了它。阿渊。”男人向他递来一把锋利的匕首,“我们冉家的人,世代效忠帝君,不配拥有感情。”

“不——”少年声嘶力竭地惨呼,“我不会杀它的!”

“你明明已失人魂。何故……何故会这样……早知如此,当初我就不该留你。”

男人的眼神在一点点冷冽,他扬起手中的皮鞭,“啪”地一声重重挥在少年削瘦的脊背,衣衫应声裂开一道口子,这鞭带了倒刺,打在稚嫩的身体上,霎时皮开肉绽,血沫横飞,可少年却还是死不放手。

“你不杀它,我就打死你。”男人又挥下一鞭,命人给痛到失神的少年灌下迷药,“冉家,不养废物。”

“唔——”喝下迷药的少年,眼神和意念在一点点涣散,他迟缓地接过那把刀,却还是未能下手,最后,趴伏在地的小狗不忍心再看主人被鞭笞,哀叫一声,冲到了少年的刀下。

四散的鲜血溅透了少年的白衫。

自那之后,少年便不再穿白衣,更是……畏惧血污。

他没能保护好他的小狗。

他不能再不保护好他的小草了。

“听到了没有!下跪投降!”时荆的一声断喝,将冉成渊从过往中拉回。

“哐啷”一声,银枪被冉成渊扔到地上,他摇摇晃晃地下了马,重重跪到地上。

“哈哈哈哈哈哈!大家看啊!大家看啊!一向心高气傲的冉侯爷给我下跪了!他给我下跪了!爹!你看到没有!他向我下跪了!”

四下果然一片哗然。

冉成渊已听不清众人的奚笑声,因为时荆双目赤红,他将手中的刀对准冉成渊的胸口,用力没了进去。

“求你。放过芝儿。”

冉成渊胸前已被鲜血染红,他膝行几步,任凭刀口刺得更深,表情却依旧没变,低声重复,“求你放过芝儿。”

原来,被刀划破皮肉,是这样的感觉。

芝儿,你曾经是不是也这般痛过。

冉成渊的意识在一点一点模糊。

可他惨白的唇边却浮起了一丝笑意,他……他居然能感知到芝儿曾经的痛楚了。

他……可以共情了……

“去死吧,冉成渊!”

时荆的怒吼声仿若自天际传来,强烈的痛感一波胜似一波。

冉成渊双手撑地,呕出一大口鲜血,眸光涣散。

倏然间,天地变色,飞沙走石,士兵们纷纷扔下武器蒙住双眼,只见一道金光闪过,时荆甚至来不及看清,冉成渊便已随这束金光一齐消失不见。

行尸。

这是夏念芝看到这些一拥而上的病患时,蓦然想到的词。

他的袖口,裤脚都被人死死拉住,更有甚者,已经张了嘴,想撕咬他。

季云萼等人听到庙里的响动,刚想冲进去,却被这一幕吓得驻足不前。

“喂,珠子,你还在吗?”

夏念芝费力地推开扑过来的一个人,对念珠说道。

“当然在!”珠子的声音却略显疲弱,但还是逞强道,“我绝不会离开你。”

“好!那我们一起冲出去!”危急关头,夏念芝深吸了一口气,闭目凝神间,竟在掌心聚起一道绿光,震开了那些疫民。

可是没有用……

很快,那些人又蜂拥而至。夏念芝在他们眼中,是唯一的希望。

珠子终于开始放光。

夏念芝大喝一声,将念珠高举于头顶,灿灿金光照亮了这漆黑的佛堂,此些疫民也像是受了惊,一个个不敢再动,呆滞地盯着念珠。

“诸位!稍安勿躁!”夏念芝终于开口,声音轻缓好听,“我既已来到栄南,必定不会见死不救!请大家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研制出药方,解了这疫病!”

夏念芝的话,似是真能抚人心魂,神志不清的疫民们果然后退了几步,给夏念芝让开了一条道路,季云萼等人也赶紧上前,护送夏念芝离开寺庙。

“公子,怎么样?疫病可有法救吗?”

夏念芝随季云萼回到下榻的驿站,点头道,“我只能尽力一试。姑娘,你派人替我采摘些新鲜的芝草,我需配药制方。记得,要山中的野芝草。”

“好!”季云萼见夏念芝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大喜过望,赶紧吩咐下去,“公子,那你在此稍作休息!太好了!太好了,百姓们有救了!”

夏念芝瞧季云萼难得露出了小姑娘家的开心模样,也心下稍慰,他顾不得休息,回到房间,又提笔写起了药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