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l从少年身上，冉成渊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哀痛。

这少年穿着破旧，一双草鞋甚至都开裂了，眼神却尤为坚毅，他像是看透了冉成渊心中的疑惑，便对他解释道，“我是小草念珠里头的一缕残魂。小草这一世历劫因着违逆了冥王的命令，是以无人再帮他重生。时间紧迫，只有我们才能帮他了。”

冉成渊点头。

他来不及细思少年的身份，也不想理会自己是如何进入这珠串的。

因为眼下，他只想救活夏念芝。

冉成渊盘腿坐下，闭目凝神启动秘术，不多时，浓烈的檀香味便充斥四周。

轻烟缓缓升起，冉成渊的额上沁出了豆大的汗珠。

“啊……”

他重伤未愈，这番散尽灵力，实是勉强，眼见着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双手重重垂下，身体一个趔趄，险些倒下。

少年忙在一旁说道，“起作用了！小草好像恢复了点血色！”

冉成渊深吸了一口气，胸膛起伏得厉害，他颤抖着抬起手，继续为夏念芝输送能量。

少年也没闲着，将金光注入到夏念芝的体内，他扭头，看了眼紧闭双目的冉成渊，轻声说道，“你不该如此吸噬小草的灵气……小草他…他之前很心疼你，有一次你受伤了，是小草……用石块割破自己的手腕，喂血与你……最后我也帮忙，你才得以脱险的……”

少年看到，冉成渊的整个身子明显得震了一震。

可他却残忍地继续说，“小草，其实…一直…一直都很怕痛。每次与你灵修后……他都会痛到夜不能寐。可你每次都毫不留情地抽身离去……你甚至从没告诉过他……人之欲-望本是正常……而总用那些粗鄙的话伤害他……小草本就不识晴-爱。他会当真的，他真的以为自己不知廉耻，自己下贱……”

冉成渊的表情愈发痛苦。

少年的脸上却渐渐浮现了一层快意。

数千年，整整数千年，他只能在珠子里陪伴夏念芝。

他口不能，身不能动，每次夏念芝受人欺辱，他只能看着……

眼睁睁地看着……

这份苦，他一定要让冉成渊再尝上一尝。

“唔……”

突然冉成渊闷哼一声，嘴边沁出了几点鲜血，他捂住胸口，直直地倒了下去。

“你怎么了？”少年手忙脚乱地来到冉成渊跟前，扶起他，“没事了。小草，应该能活过来了。”

冉成渊却虚弱地推开他，强撑起身子，重新坐回夏念芝跟前，“我……我还有一些灵力……”

“你疯了！小草已经得救了！你刚刚应该就是……就是遭到了反噬，你若再继续下去，你的修为可就全没了。”

“无事。我还给他。”

冉成渊轻扯嘴角，深深地望向浑然不知还在沉睡的夏念芝，他还是不敢爱，“我还给他。这是我欠他的。”

曾经，冉成渊处心积虑地想增添自己的修为。

他甚至动过与妖物灵修的念头。

可当那些个别有所图的妖物扭着身子赖到他身上时，他却无论如何也灵修不下去。

直到……

遇见夏念芝。

夏念芝是株傻草，他什么都不懂，却在听到他说要灵修后，明明羞怯难当，却还是红着脸对他说，愿意。

可他却做了什么？他吸噬傻草，折磨傻草，是，他的功力是精尽了很多，也修成了秘术，可又有何用呢。

二十二载，二十二载的人生，对冉成渊而，都是一个巨大无比的黑暗深渊。

支撑他活下去的唯有梦中小灵芝的温暖。

可某一日，他却从憨憨的傻草身上也感受到了这样的温暖，不同于梦中，而是真真切切，能抱满怀的温暖。

傻草全然的相信他，满眼都是他，唤他娘子，还梗着脖子说要保护他。

他……只被傻草这样珍爱过……

可他却亲手弄丢了他的傻草。

冉成渊瞒着少年，将自己所有的灵力全部倾注给了夏念芝。

他睁开眼，深深凝视夏念芝，喉头哽了哽，“我可以带芝儿走吗？”

“不行。”少年摇头，“我们现在并非实体，还在珠子里。不过你放心，我会保护好小草，等你……等你来寻他。”

“我明白了。”冉成渊想碰一碰夏念芝的脸，可手却再度穿了过去，“芝儿。”

他不知夏念芝能不能听见，“你等等我。我马上便回来救你。”

冉成渊艰难起身，却不经意间瞥见了地上的发簪。

是那枚白玉簪，沾了点尘土，许是被捡回来的，搁在床头，眼里却难得盛出了一点笑意，“这次，我一定好好待你。芝儿。你等我。”

少年看向他，没有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