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扶住了冉成渊摇摇欲坠的身体,“我带你回去。”
冉成渊唇瓣惨白,已经不大说得出话,只能弯下身躯微微颔首。
少年重新带着他走回了那个黑暗的密室,那个少年待了一千余年的地方。
在密室中,少年悄悄贴近了冉成渊,施了个术法,想做什么,但却没有成功……
他无奈地轻叹一声,挥手,将冉成渊送离念珠。
*
冉成渊猛地睁开眼睛。
刚刚所发生的一切……是个梦吗?
等等!不是梦!
冉成渊心口的伤突地尖锐地疼痛起来,而他丹田空空,却是再无法运行真气疗伤。
可冉成渊却丝毫没有难过,因为这说明……说明……他方才真的救活夏念芝了?!
冉成渊不敢耽搁,急促地翻身下床,可却一阵头晕目眩,身子僵直得很。
原来,冉成渊常年打仗,身上总会负伤,以前有真气护体,尚且无碍,可现下这修为一散,伤痛病痛便一齐侵袭而来,冉成渊能明显感到自己的身体已不堪重负。
可他不能再等了,他要去寻回夏念芝。
冉成渊咬牙穿戴好铠甲战袍,便急着去征领人马随他出战。
*
“冉成渊!”祈笙怒气冲冲地在亲卫的带领下拦住了冉成渊,“你还没疯够是不是?!你知道你上次被时荆所伤后昏迷了多久吗?三天三夜,整整三天三夜!你根本打不过他,现在还要去送死吗?”
冉成渊不语。
“好!好啊!如果你执意要去送死,你从此便不再是我西越的将军!你疯了,我西越的百万将士没疯!你一个人,单枪匹马去和时荆斗罢!”
祈笙凶狠地对其他士兵发号施令,“大家听我命令,立刻回营防守!不得随冉成渊出征!如有违者,便是与西越作对,军令处置!”
“祈笙。”冉成渊面上无甚波动,他定定地看向祈笙,突然间觉得他的小灵芝,很陌生,“我背叛大卫,为你卖命这么多年,你当真不肯再顾及一点情意?”
“哼,情意?”祈笙嘲讽地弯了弯嘴角,“你我心知肚明,我们之间,只有利用,没有情意。这么多年,我虚与委蛇,装作与你情深,本就…只觉得恶心。”
恶心……
这两个字如一记重拳,砸到了冉成渊的心口。
太痛了。
原来真心被如此践踏,会这样痛。
而他好像也曾经对……对芝儿说过……
冉成渊不再答话,他深吸了一口气,静静地解下西越战袍,扔到地上,独自一人策马扬蹄,绝尘而去。
“疯子!都是疯子!一个两个全是疯子!”祈笙望着冉成渊离去的背影,歇斯底里地咆哮,“一个说死去的弟弟回来找他了,一个为了痴傻的草怪要前去送死!全要弃我而去!都疯了!疯了!”
冉成渊听不见身后传来的骂声。
他死死拽住缰绳,面容疲惫,机械地朝大卫军营而去。
其实他哪里不知道自己打不过时荆。
他本是个肉-体凡胎,之前修为尚在时,都打不过已然入魔的时荆,更何况现下……
可他不能不去,因为芝儿……还在时荆手上。
“冉成渊!受死吧!”
还未行至阵前,冉成渊就已听得远方呼啸而来的马蹄声。
冉成渊凝了神,抓住长-枪的手微抖。
时荆立于高马,微一挥手,士兵们将冉成渊团团围在中央。
时荆看出冉成渊已身受重伤,志得意满地笑了,“一个人跑来送死,冉成渊,你又在耍什么花招?”
“把夏念芝还给我。”冉成渊狭长的眼角微微上挑,死死盯住时荆,“还给我。”
“小傻子?”时荆收敛了笑容,故意激他,“小傻子现在已经跟了我,他爱我爱得紧,我已经……尝过他的滋味了。”
“住嘴!”
冉成渊忍无可忍,傻草对他最是痴心,又怎会甘心被时荆所辱,“黄口小儿!大不惭!你果然半点比不上时峰!”
“你还有脸提我爹?!”时荆策马行到冉成渊跟前,“你打得过我吗?废物。”
“你想要回小傻子?很简单。”时荆不知想到了什么,突地放声大笑,抬目看了眼诸多黑压压的大卫将士。
荒漠之上,黑云压天,坚硬的泥土沾染了层层雪水。
四周狼烟滚滚,侧耳能听见鼓鼓而起的风声,冉成渊被困在曾经麾下的将士们面前,脱身不能。
胸口和肩上未好的伤口仍在疼痛,冉成渊的意识已渐近模糊。
可时荆的话飘散于风,宛若魔障:
“我要你,跪下来,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