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晟说罢,便厉声质问陈蘅,“陈大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蘅倒是并不怕缪晟,慢悠悠地剜了眼怒目圆睁的林瑞之,嘴角噙笑,“回三殿下的话,正如下官方才对林相所言那样,燕铄和燕临瑜父子二人在冬祭之时,践踏了您那已故兄长的坟墓,圣上一怒之下便降旨要砍了他们俩的脑袋,昨儿连夜下了诏令要提人去刑部大牢,着刑部办妥此事,于一个月后问斩燕家父子。”

陈蘅边说着,边从怀中取出封缪谵的亲笔手谕,命人呈给缪晟看。

缪晟眉心紧皱。

确是成康帝下的令。

但……这并不是父皇的行事风格。

前世,父皇向来崇尚以仁德治国,为人更是公允,曾提拔过很多出身微贱的乡野学子入仕为官,譬如陈蘅。

燕家,再如何败落,也还都是大齐的定国公,且不说燕铄是如何能糊涂到认不清皇家陵墓,就即便是真的不小心踩踏到了兄长的墓碑,父皇又怎会为了区区小事非要燕家父子的性命呢?

除非……

缪晟偷瞄了眼那两扇紧闭的殿门,凝神静思。

缪晟乃是习武作战之人,耳力目力向来极佳,果不其然,能听到殿内传来阵阵凌乱的脚步声,以及瓷碗被摔到地上碎裂开来的声音。

是有人趁父皇神智昏聩之时,巧言令色,刻意挑拨,欲要致燕铄父子为死地!

联想到父皇之前那副疯疯癫癫的样子,缪晟心间一沉。

“怎么样,肯如实交代了么?”

当夜,明德殿内灯火通明,手下福樟和几个侍卫一道,将绑过来的几个颤颤巍巍的老医官狠狠推搡到缪晟跟前。

缪晟慢条斯理地踱步,却突然发难,抬腿狠踹了为首的老医官一脚,“我父皇的药方向来是由你们调配的,何故吃到现在,都毫无起色,反倒是愈加严重?”

那老医官被踹翻在地,唇边已逸出几丝鲜血。

缪晟见状,又走到另一个医官面前,刚要如法炮制逼供,却见其他医官一个个都已吓得面如土色。

谁不知这位小皇子性子是娇纵惯了,做事又毫无章法可循,生怕他会一气之下要了性命,忙不迭地求饶道,“三殿下饶命,三殿下饶命啊,宫中主子的一应药方,都是由内侍监大人看过,没有差错才给陛下用的!臣等实是不敢过问啊!”

“就算…就算被动过手脚……”

“我们也不知情啊!”

医官们齐齐叩首疾呼。

内侍监余东忠?

缪晟记得,此人是缪奕的人。看来他的这个皇兄还真的想在大齐只手遮天,兴风作浪。

缪晟无心于皇位,可若是谁胆敢动到他父皇的头上,动到燕家的头上,就休得怪他不客气。

缪晟放过了那群医官,吩咐福樟挑几个身手好的侍卫和自己一道去找余东忠问罪,可刚跨出殿门,就瞧得一列禁军正浩浩荡荡地朝他而来。

而一身穿深红宫袍,气势颇大的太监正被簇拥在禁军中央。

正是那内侍监余东忠!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缪晟眸光一沉,刚欲上前,没想到余东忠见了他后,竟直接挥退了禁军护卫,朝缪晟直直下跪,语气焦急,“奴才拜见三殿下!”

“你好大的胆子!是不是你在我父皇每日的汤药中做了手脚毒害于他?”

余东忠闻言,神色微变,但顾不得辩解,急切说道,“三殿下,药方的事,奴才过后自会向您解释,奴才此来是想通禀一声,二殿下方才派人去燕府,抓了燕大公子去往刑部大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