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奴才真的不知情啊,望殿下明查!一定…一定是这狗奴才擅作主张,手脚不干净,自己偷了玉镯!殿下放心,奴才定不会轻饶他!来人啊,还不赶紧将这狗奴才拖下去杖责!”
余东忠轰然下跪,虽做出了一副谦卑样儿,那张沟壑纵深的脸容却是阴翳得可怕。
燕迟瑾将余东忠昭然忿恨的表情尽收眼底。
前世,这内侍监可是成康帝眼前的大红人,扶摇直上不说,后来更是被先帝直封为骠骑大将军充右军中尉,掌管十万神策禁军,协助缪奕将支持缪晟的朝臣清算了个干净,就连缪奕登基之后,都要先行册封余东忠为护国公,极尽荣耀。
但燕迟瑾明白,此人的野心,绝不仅止于此。
既然离间的目的已经达到,也是时候该收网了。
燕迟瑾眼见那收他玉镯的老太监痛哭流涕地被人给拖拽了下去,便赶紧朝缪奕叩首感谢,“二殿下,下臣此来只是想为姑母讨个公道,幸得二殿下仁善,玉镯如今才能够寻回,二殿下对燕家之恩,下臣没齿难忘!”
缪奕对燕迟瑾的这番话很受用,面上也恢复了一贯的温和,从侍卫手上取过玉镯,亲自交还给燕迟瑾,“既这玉镯是国公府之物,本宫就先把它交给你保管。你放心,明日本宫自会派人去知会燕淑妃娘娘,好让她心安。待你姑母身子利落点儿,本宫就接你进宫,到时你再亲手还她,这样,也不会惊动到其他人,保全了燕淑妃的体面。”
“谢二殿下-体恤!”
“起身吧,你我二人,不必生分。”
缪奕安抚完燕迟瑾,方才疾言对余东忠道,“今日天色已晚,你就先行退下吧,本宫不送你了,你……好自为之!”
余东忠连连点头,带人告退,临别时,却是意味深长地望了燕迟瑾一眼。
直到余东忠的人都走光了,燕迟瑾才悄然长舒了一口气,今夜这场闹剧可算是演完了。
他本就有腿疾,又跪了颇久,倦容很深,拄着拐杖的手也止不住发颤,整个人摇摇欲坠,仿佛被这风一吹儿,就会消失了似的。
缪奕命人给他撑了把伞,走近燕迟瑾,不怀好意地覆住了他拄杖的手,“都这么晚了,不如就留在我寝殿歇一歇。”
燕迟瑾蹙眉拒绝,“多谢二殿下美意,下臣牵挂家父,他身子向来不好,我这般久久未归,他会心忧的。”
缪奕神色不明,“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再强留你了?来人啊,替本宫送燕公子回燕府。”
缪奕的马车,果然是比国公府的要宽敞气派不少,行起来也更要平稳。
燕迟瑾坐于车厢角落,攥住披风的一角,发了痴似的使劲揩着被缪奕碰过的手背,倏而又想起这披风是缪晟的,慌忙又松了开来,怔怔垂下手,目光迷离恍惚,像是想什么入了神。
忽然间,拉车的马高举前蹄,发出了一声嘶鸣,接着,车身剧烈地一晃,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
“燕公子。”马车夫勒紧马绳,“前方好像有人拦车!”
燕迟瑾疑惑的掀开车帘。
一个高大的黑影伫立在车前。他随手扔掉拦车用的石子,步步朝燕迟瑾逼近,那张脸同样沉如死水,与夜色近乎要融为一体。
“燕公子,我皇兄的马车,坐得可还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