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茗澜的记忆里,某年的八国大会之后,燕桓仁甚至是负伤回府,那来诊断的太医说是没救了,燕桓仁意识不清之际,似乎与她叮咛了无论如何,万万不要涉足政事这摊浑水。

眼看着就要撒手人寰,燕桓仁甚至有与她交代清楚这些事的打算,可后来燕桓仁竟挺了过来,病渐渐的也好了利索,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燕茗澜不禁觉得脊背发凉,倒真是该小心。

她与乔天烁坐到了日暮时,一下午过去了,两人也没有说太多的话,心思却是互相袒露给了对方。

日暮后,燕茗澜已经匆匆赶回了宫里,她赶回京城,按说是该去看皇后的,之前宫宴,就不见皇后的身影,昨日又因为时辰已晚,没有前去看望,今日闲下来,定是要去看一看的。

可到了门外,燕茗澜却被皇后身旁的宫人拦了下来,宫人拿手比划着,示意燕茗澜不要出声。

宫人见燕茗澜静了下来,便压低了声音,与燕茗澜小声解释了起来。

“燕小姐,您还是晚些进去吧,李夫人正与娘娘僵持着,这事似乎还与您有关,您此时若是进去了,想必这场面就不好收拾了,倒不如就在这候着,待娘娘谈好了再进去。”

“李夫人?可是燕家本家的那位?”

宫人想了想,回答道:“说是那一位,她已经是第二次来找娘娘了,为的是燕家洛伊小姐的事。”

燕茗澜起初还不懂她这姨母来做些什么,听了燕洛伊的名字,她心里才有了些分寸,端正了步子,耐心地在殿外候着。

而殿内,李夫人正与皇后对峙着,李夫人见殿内只有她与皇后二人,口气便有些咄咄逼人了起来。

离她上一次低声下气的来求皇后时,已经过了快一个月的时间,可这尉迟敬宇那边始终是没个动静,李夫人越等,心里就越慌。

这婚事,自然是拖不得。

“皇后娘娘,这已经过了将近一个月了,总该给妾身一个说法了吧?洛伊这些日子几乎是要哭瞎了眼了,想必皇后娘娘也是不忍心看到这样的情景的,”

李夫人是想起了上一次,她也是靠哭诉着燕洛伊的凄惨,博得了皇后的同情,使得皇后心软,帮她与尉迟敬宇说情。

她倒是不介意故伎重演一次,这次甚至要比上次哭的更卖力了,她一边哭泣着,拿手帕子遮着脸颊,一边拿余光偷瞄着皇后的反应。

也不知怎么的,皇后始终是不言语,始终是沉默着,丝毫不在乎的抿着茶,李夫人悄悄瞥了两眼,一时走神便分了心智,哭声戛然而止。

“李夫人怎么不哭了?本宫还等着瞧好了再考虑的呢。”

皇后似乎是看透了李夫人的心思,李夫人深知皇后貌似纯良不假,但背后的城府,绝不低于任何人,唯恐再闹下去难堪,就转开了话题。

“妾身并非有意惊扰皇后娘娘,只是心中挂念洛伊的婚事,您也知道,出了这种事,旁人日日指着咱们娘俩的脊梁骨说洛伊是个荡妇,说妾身教女不利,妾身倒是没什么了,洛伊年纪还小,怎么能平白受这种侮辱……”

皇后哂笑了两声,将茶盏撂到了桌上,这其中威仪的架势,倒是不输任何人,的确对得起手中所执掌着的凤印。

“本宫没去找你,你倒是没这个分寸了,既然你来了,本宫也不避讳,此事本宫不会插手,你若是有什么不平的,就去找太子殿下要说法吧。”

“皇后娘娘!您可不能就这么不管洛伊了,她年纪尚小,还不懂事,受不起这般的打击的。”

皇后蹙紧了眉头,挖苦道:“李氏,在你眼里,本宫可是傻子?”

“妾身不敢,皇后娘娘误会了。”

李夫人慌乱不已,连话都说的不大利索。

“既然如此,你为何会觉得本宫不知晓令千金做出的脏污事?只怕这宫里都要传了遍吧,那你又为什么觉得本宫要为令千金出头讨个说法?这做人,吃相是万万不能太难看的,若是难看了,就难免要受人指点。”

皇后说的话是铁了心,并没有打算退让的意思,甚至是将美好的皮囊撕开,把里面糜烂的腐肉剥了出来。

旁人许是听不出什么端倪,李夫人却是清清楚楚的明白皇后话里话外的是什么意思,她知道燕洛伊做了什么,心里自然没什么底气,慌乱的很。

皇后给的台阶虽说不太好走,可总好过让她一跃而去,再扭伤了脚。

“妾身明白皇后娘娘的意思了,是妾身对洛伊管教不严,还请皇后娘你不要迁怒于洛伊。”

皇后恼怒的“嗯”了声,那李夫人便灰头土脸的想要逃出殿内,恰巧与殿外的燕茗澜碰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