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没有戳穿。
凌晨四点多,她终于讲累了,嘴里的声音渐渐小下去,眼皮沉沉地合上。
许知瑞费朗松了口气,她最后说的话尺度太大,嘴都捂不住。
离开医院时,林思怡虚拖着腿去洗手间简单地清洗了下脸,她略带羞涩地问许知瑞,我昨晚说什么了吗?
“说了很多,你要听哪段?”许知瑞已经累得能原地睡着,费朗拉着她的手防止她摔倒。
“我是不是说了师景煜?”
“你觉得呢?你除了他还有别人能说吗?”林思怡是半年前才辞职回的老家S市,同学大多生疏,倒是许知瑞还算熟悉,人也不难接近。
费朗走向地下取车,她们站在原地。头顶是医院指路的左转路标,许知瑞指指它,“你应该换个方向试试。”
林思怡话音轻颤:“我也羡慕你,没了他还能有别人,可是我除了他什么都没有了。”
“你拥有过他吗?”
有些人,比如师景煜,你永远等不到……
送完林思怡,许知瑞以为自己会睡昏死过去,不成想却格外清醒,看着车窗外不断倒退的行道树,林思怡最后一句话反复萦绕,抓挠她的神经——
“爱上这么一个人,跟死一回没两样。”
她转头看了眼支着眼皮驾驶的费朗,暗自庆幸,幸好悬崖勒马没死两回。
他感受到目光微偏头,又很快转过去专心开车,“不说说师景煜?”
“我跟他没什么。”也幸好没什么。
“真的?”
“不说说田蜜?”
他抿了抿嘴,赶紧转换话题:“等会喝平阳和的菜粥好不好?”
她勾起唇角。
车子路过小学门口被堵住,宽坦的马路一时间变得水泄不通,黑压压一片小个子背着卡通书包涌向校门,各类车子纵横交错失了秩序,费朗长叹一口气,“早知道绕路了。”
昨晚两人的休息真是够差的,她中间一度叫醒他让他回去,他还是坚持等她。
“算了,反正不急也没事。”今天是周三,周末她比较忙碌,倒是工作日清闲一些。
油门刹车交替踩了五分钟,车子保守估计挪了一米,正在许知瑞也渐渐失去耐心时电话响了,掏出来一看是昨晚的曹操。
这位仁兄是害她昨晚奔波一夜,还受了点轻伤的罪魁祸首,想到这里扭伤的脚又痛了起来,不过她不想让费朗看出来,不然又要大惊小怪,凌晨看到她眼角的刮伤他就瞪了林思怡一眼,后来怎么困都不肯走。她没好气的接起来,电话那头也没打招呼,只懒懒地问了句:“林思怡后来回去了吗?”
“你还关心她啊?”听林思怡说了几小时的故事,她已经倒戈。
“……”他轻哼了声,又重复了一遍,“回去了吗?”
“嗯。我以为她死了你都不在意。”昨晚师景煜把她们从厕所解救出来后走的飞快,生怕林思怡缠上他似的。
“她喝了酒很难缠的,你后来搞定了吗?”师景煜看着眼前的资料和合同,分神同她讲电话。
“你知道!你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她有些生气,憋了一夜莫名其妙的辛苦,原来是被个知情人耍了,这个知情人亲自点了火,把火往林思怡那堆枯草一扔,也不提醒旁人自己跑了。
“我提醒过带她去挂醒脑静的,你们去了吗?”他已被林思怡折腾了两年,最后忍无可忍直接让她出局,他们好了再久都不能这般影响他。
“你对她什么意思啊?”
“这么关心别人?怎么不关心关心你自己?”
“我怎么了?”她头靠在窗上,未得良好休息的眼睛发酸。
“昨晚跟你说的活儿是田蜜新片的导演罗伊斯。”言外之意,田蜜会在。
她微微撑了撑眼皮,想斜眼看向费朗,电话声音不小,车内很安静,他一定听到了,可一抬眼眼前一阵白光。
缓了几秒方可视物,车子也启动了,费朗神色正常,直视前方。
许知瑞去机场接导演那天,S市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雨丝飘在小水塘里泛起一圈圈波澜,落在红花上倒是艳丽更甚几分。初夏不算炎热但也闷闷的,空气中的潮湿氤氲了室内的窗户。
她穿了套外黑内白职业装踩上平跟就出发了,和平时没两样,只是捏包的时候提了半分气。
车外闷热车内湿冷,不上不下的感觉应极了今天的景,许知瑞打车到S市机场与工作人员一起等剧组接机,师景煜已经很久没有给她这种活了。
她刚回S市后他还会远程派些活,后来看她真似失去斗志般老老实实做起了老师,便没强求。昨晚他来办事顺便拉她一起吃饭,同她说北京之前的合作伙伴信任她的能力,最近要来S市请她做翻译,她想也没想便答应了,一是师景煜开口,二是酬劳丰厚。
即便不愁吃不愁穿的现在,她仍是见钱眼开。只是没想到那个老客户是田蜜,是的,那天挂了电话之后师景煜发了条消息说是田蜜要求她做翻译的。
她正低着头脚尖踢着栏杆胡思乱想,耳边的欢呼尖叫声由远慢慢及近,一阵脚步声后小徐拉着她跟在人群后面走,“小心,粉丝特疯狂。”
许知瑞心想,直接在点映现场等不行吗,干嘛要她来机场,不过脚下还是老实地跟上,她一贯没个性,只敢在心里碎碎念。
一群人指着一个方向跟着安保走,没一会便到了保姆车前,许知瑞坐上了导演罗伊斯的车。她刚坐下车门便被飞快地拉上,车窗外的粉丝涌过来被安保拦住,她看着一张张兴奋的脸和高举的手机偏头看向车内,对上田蜜的笑脸。
洛神下凡,不过如此。
田蜜拉着她手看了眼,“没戴戒指?”
她轻挣扎出手,摇摇头没说话,没承认没否认。
田蜜轻轻舒展身体,单脚一勾把高跟鞋踢了,“知知,大家都好吗?”
“大家是都是谁?”
“佟博文?”
“他研究生毕业回来了,女朋友掰了,现在是光棍处于疗伤阶段。”佟博文真惨,昨晚还喝多了,在酒吧打电话让费朗去接他。费朗在凌晨三点爬起来,说要不是他是你弟我肯定不去,说着脚步还是蹬得飞快。
田蜜轻笑,撩了下头发,又问:“那秦朝阳唐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