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酸涩番外二

费朗偷笑着接过藏在身后,躲避着不给许知瑞抢。

许知瑞抢了几下便放弃了,自暴自弃地想反正她从来不是美女,随便看好了。见过田蜜那种仙女的人,如花和狗蛋能有什么可一争高下之势。

许郁龄听到笑闹声催促着吃饭,费朗藏好相册拉着她进饭厅吃饭,他悄悄附在她耳边说:“你家好大。”

“村里的洋房都这样,还有四层的呢,我家是最普通的。”许知瑞失笑,费朗眼里这大概是个别墅。

席间,费朗规规矩矩地吃饭,回答长辈的问题,许知瑞脑中的弦一直绷着,就怕有关结婚的话题,可这如何避免得了。

许郁龄果然问了结婚的打算,费朗立刻放下筷子,一本正经地郑重表示明天带许知瑞回家见父母。

许郁龄很满意,淡笑着给他夹菜,认可了女婿,这么好的条件大过年又追到家里,还愿意结婚,除了婚前把某些事儿办了这点草率,其余都很好。

她吃过亏,总觉得女性的贞操最好留在婚后。

许知瑞看着妈妈和老人的态度,胸口发闷,手心出了密密的汗,筷子都要拿不住了,特别想逃离,费朗看她一直都没说话,轻抓住她的左手,却握住了一只湿漉漉。

他惊诧,小声附到她耳边说:“怎么了?紧张的?”

许知瑞摇摇头,说了句慢慢吃,回客厅看电视了,屁股一坐下就发现费朗藏在沙发上的相册。她打开,照片上的小人陌生又熟悉,她不爱照相,每次镜头对准她都皱着张脸,所以留下的照片都苦大仇深的,这大概和她小时候的生长环境有关。

大概无论怎么跟过去和解,明白体谅母亲的难处,自己身上关于不幸福的烙印都深深的刻在了记忆里。这些记忆和暗恋费朗的酸涩完全不同,没能带来一丝美好,尽是颠簸和压抑,即便后来再幸福,童年和青春期的遗憾都会伴随一生。

“噼里啪啦——”外面的鞭炮声响起,费朗从饭厅出来,看到许知瑞在噪音下眉宇紧蹙,上前伸手捂住她的耳朵,充满柔情蜜意。

该幸福的,该知足的,可这些真的摊到面前竟违反常理地退缩,她都有些痛恨自己,除了作没别的能形容了。

她的眼神不似往常般沉静温柔,像是被一股巨大的情绪包裹,费朗在鞭炮声里用嘴型问:“怎么了?”

下一秒许知瑞的眼泪就涌了出来,太该死了,她知道自己应该幸福地吃饭,明天同他把家还,这不是每个恋爱中的女人最大的梦想吗?可她就是控制不住地恐惧。

费朗不知所措,知道她此刻情绪不好,可不知缘故,想来最近她确实异常,可他不明白。

脸上掉落的珍珠一颗颗被费朗温热的唇衔住,不停地砸下下一秒又被吻去,感受到他的温柔耐心,许知瑞哭得更是难以自抑,耳边的鞭炮声响了好几分钟,歇下去时,安静反而显得突兀。

费朗拽着她坚持要去城里拿车,过年空手上门见丈母娘怎么行,许知瑞带他蹭了邻居叔叔的车去了镇上。

泗鼎镇路上行人三三两两,大家都回家过年去了,店铺也歇了大半,还有几家礼品店坚持开着,又买了些东西,他们才开车回去。

路上费朗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握着她的手,侧头看了她一眼,“知知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

“没有?”他把车停在路边,松了安全带,侧头靠着座椅,淡淡地看着她。

许知瑞心里百转千回,又无可奈何,“那我说啦,我不想结婚……”

“就这事儿?”费朗松了口气。

就这事儿?许知瑞想这不是大事吗?她问:“你不是一直很想结婚吗?”

“你不想就不结呗。”费朗捏捏她的脸,凑上去嘬了口,“我们在一起就行了。”整天闷闷不乐,还搞了番冷战,一听结婚手心都是汗,还委屈哭了,又怎么能逼她呢。

爱情是为了陶醉和满足,而不是有朝一夕缔结良缘。

“真的?”许知瑞有些不信。

“真的。”其实他也吃不准真实的想法,只是不舍得她因这事而痛苦,想来是自己逼急了,“不过见父母又不是非要结婚,我准备年后我们出去住,见下父母交代一下。是不是?”

许知瑞被他眼神蛊惑地点了点头,原来自己之前纠结万分事情只要两人沟通好了就能解决,真是无用功,可经历了自我审视后的自责后再迎来他百般包容的理解,那感觉就是地狱到天堂,倏然间幸福成一团棉花。

村里的风很大,伴着冬日暖阳倒也不那么冷,大片农田都歇了,只余少部分绿意,家前屋后皆在忙碌,贴喜字的人爬高,身后的家人指挥着左边点右边点,费朗把车停好看了会这村里的年景,想着难怪有人要解甲归田,城市的热闹相似,而村里的温暖各有不同。

费朗把从S市带来的一堆礼品给外公外婆,哄得两位老人眉开眼笑,下午就兜不住话地出去找老友吹牛去了,也没管除夕不除夕的,邻居像参观猴子一样一个接一个地上门来看费朗,刚开始他还手足无措,来了两三波人后就自在多了,揽着许知瑞像新婚夫妇迎亲般。

晚上,他激动地抱着镇上买的烟花拉着许知瑞出去放,S市市区禁烟火,毫无过年气氛,他录了两段视频给家人及好友,佟博文语音马上发来,咋咋呼呼说自己明天也要开车来,让他别全放完了,留点给他。

镇上的烟花没有任何特色,几十年如一日的样式,红橙黄绿青蓝紫,一团团火花在漆黑夜幕中炸开,三百六十度溅开,映亮半片夜空,可费朗还是一脸兴奋,他已经很多年没有看过烟火了,去年跨年他们错过了纽约时代广场的烟火盛宴,今年能赶上村里的小型烟火舞也格外知足。

这里地广人稀,满天烟花好似只为他两盛放。

天上开满了花,地上的仙女棒也在挥舞,金灿的火花映亮许知瑞的脸,顽皮地笑着递给他,费朗不肯玩,觉得娘,可还是一脸认真地看着许知瑞手上的火花,市区的小孩太可怜了。他从塑料袋里有找出响炮,用力一甩,“啪”地一声,他回到了童年,笑得像个不谙世事的少年。

火树银花不夜天。

他们紧紧地抱着,费朗说这几天他一直担心她为热水事情生气,还强调以后有什么想法就直接说,情侣之间贵在沟通,猜来猜去容易出事。

许知瑞头枕在他肩上,想了一会,问,“费朗,那你为我做一件没为田蜜做过的事呗。”

“我做过很多啊……”比如床上……想想此刻实在不适合开黄腔,便忍住话头,继续抱着她。

“比如呢?”

“比如,我会陪你一起变老。”

星光在烟花下失色,烟花在爱意泛滥里成为布景。

北京再好,没有你,也不过是熙熙攘攘的空城。

乡下再空旷,有了你,天地都是爱的意义。许知瑞不肯跟费朗同屋,想来许郁龄也不会同意,他面露忍意,表示回S市后都憋一个月了,本来许知瑞不肯,她回国后停了短效避孕药。可费朗竟在镇上神不知鬼不觉的买了盒套,在她以没有安全措施为理由拒绝时鸡贼地掏了出来,笑得不怀好意。

两人躲到车里,在狭窄的空间里放下座椅,大战两个回合,汗水淋淋,爱意汹涌。

当晚,许知瑞在许郁龄旁边收到了一条短信——

“知知,今年我希望你还能这样爱着我。”

次日两人去S市见了费朗的父母费复生和张慧,他们如许知瑞这些年的想象一样,和善慈祥开明,可能是费朗事先打过招呼,他们一点没提结婚的事儿,许是心疼她年少经历,两位长辈一阵唏嘘,让费朗好好宠着她,不然他们先不放过他。

许知瑞看见他的父母几度眼泪在眼眶里,小时候她看到别的爸爸就一直哭要跟着回家,许郁龄知道后每次都会痛打一番,觉得她丢人现眼,把她粉饰的坚强外表轻而易举地打破,长大后看到过很多爸爸,她都没有再哭过,后来有了佟国华,她更不需要这些别人的爸爸了。

想到费朗能在她孤苦伶仃的那十八年里生活的那么幸福,她就感恩他的父母,把他养育的那么好,心灵不曾受过伤害,所以能够毫无芥蒂拥抱满心伤痕的怪异的她。

年初一当晚,许知瑞费朗还有佟博文一起回了乡下,三个人买了好多烟火,装了整整两个车,在月朗星疏的夜幕下放了四个小时,那一夜好长好长,长到他们放完了所有的烟花,万家灯火都熄灭了。又好短好短,短到磕都没唠完,三人好像有说不完的话,嘴巴都说破皮了也没能在烟火放完时灭了聊天的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