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休几乎立刻就认出了对方,同样认出帘沉的,还有被风吹得稍微清醒了一点的湖黎。他看着岸边的女子,幂篱被风掀起来的时候,露出了里面那张艳丽非常的脸,他的目光都要看得痴了,还是被方世恒推了一下才收回视线。

“怎么好半天不说话?”

“没什么。”湖黎下意识又想朝岸边望过去,可刚才的地方已经没有了人影。他心里一下子就急了起来,目光四处搜索着。

过了一会儿,又在稍远一点的地方看到了对方。帘沉似乎要准备离开这里了。

“船家,靠岸。”

湖黎只想尽快追上帘沉,索性他们这会儿离岸边不远,因此很快也就到了。

方世恒还当他身体不舒服:“要不要我陪你上去走走?”

“不用了,我稍作歇息一下就回去。”

襄王府的马车还在岸边,方世恒看了一眼也没有不放心。

“那行吧,你这酒量真是……也怪我今日不好,下回再邀你,有人要跟你喝酒的话,我替你喝。”

“湖兄是怎么了?”

“没事,他酒喝多了,身体不适。”

看到小舟好好的靠了岸,湖黎还从舟上下去了,在另一边舟头的人走进了蓬内,探出头问道。得了方世恒的回答后,大家也就见怪不怪。

从前也发生过这样的事,那回是一起踏春,他们还都不知道湖黎不会喝酒。结果吃完酒,众人走了几步,就不见对方人影了。再回头寻了一下,就看到湖黎竟然醉倒在了桃树之下,不省人事。

“好歹近几年他能喝几杯酒了。”被称作常兄的人回忆了一下湖黎的成长经历,干巴巴的总结了一句。

而已经上了岸的人并没有如大家所想的那样进入马车休息,他浮着脚步,往在舟上看过的方向而去。

只是走了半天,也没有找到那抹想见的身影。

湖黎一时觉得有些沮丧,就在他准备回身上马车的时候,肩膀却被轻轻拍了一下。

世子立刻转过了身,动作太快,差点没站稳:“帘沉。”

喝多了酒的湖黎跟平时相比要少了一些自我规范,刚一见面,他就拉过了帘沉的手,好半天也不放开。

“你不是去烧香了吗,怎么在这里?”

“听说这里风景很好,所以想来走走,你呢,不会是在后面跟踪我吧?”

“没、没有。”湖黎的反应也比平时慢了一点,讲完话,他又晃了晃帘沉的手,面上露出一抹痴意,“他们说要来西郊游湖,所以我才来的。”

不是在有意跟踪,但也是因为刚好在西郊,他才会来。

“你要走了吗?”

“我又没有人陪我一起赏景。”

“我陪你。”湖黎迫不及待,将面对面变成了走在帘沉身边。他现在又有些回过神,好歹也是在外面,没有再继续牵着帘沉了。就是两人的胳膊偶尔能挨着胳膊,叫他脸上的浮红一直挥散不去。

“咦,那是不是湖兄?”

在湖黎跟帘沉沿着河岸走了一段路后,舟上终于有人注意到了两人。

听到他这样一说,另外几个人也纷纷往外看去。方世恒目露迷茫:“真的是他。”

就是那副春-心萌-荡的样子,让他一开始的时候没敢确认。

“没想到湖兄去了一趟千金楼,竟有如此长进。”

“我看他平时那副样子,还以为是不沾女色呢。”

看到湖黎跟在陌生女子身边,几名好友倒没有介意,反而十分一致的欣慰。只有齐休看着岸边的两人,心中暗道,不,他还是不沾女色的,因为帘沉是男子。

不过……他在看到帘沉同湖黎之间的亲密举动,那传言当中清冷高不可攀的世子半是羞涩半是高兴的样子时,又有些觉得自己刚才那番话多此一举了。

齐休原以为湖黎是一厢情愿,又因为帘沉的性别,不想对方太过沉溺于此,才会说出那些似是而非的话。后来湖黎说想不到他这么了解帘沉,他怕对帘沉造成什么麻烦,也就一笔带过了。

“倒是我枉作小人了。”他轻喃一声,不再看两人。

“累不累?”

“有一点。”帘沉把他手里的丝帕递给了湖黎,对方一下子就领会了意思,接了过来,给帘沉擦了擦额头的细汗。

丝帕上面还有帘沉身上脂粉的香味,湖黎闻过,倒是觉得醉得更加厉害了。

“你身体不舒服吗?”

“刚刚饮了几杯酒。”

“那我们先回去吧,以后有时间再来。”

“好。”湖黎偷偷摸摸的,也没把丝帕还给帘沉,反而是塞进了袖口里。

“坐我的马车还是你的?”

“坐你的马车。”

他现在还没有把两人的事情告诉爹娘,要是坐襄王府的马车,万一被父母知道了,引起误会就不好了。

于是湖黎就先让自家的马车回去了,他撒了个谎,说等会方世恒会送他回去,那车夫不疑有他,很快也就离开了。

替帘沉赶车的车夫跟湖黎算是老熟人了,他每次回府都是对方送的。

“我先上去,然后拉你上来。”

“好。”

世子也不是第一次坐这辆马车了,可他却是第一次跟帘沉一起坐这辆马车。上去以后,他竟然有片刻的找不到方向,然后才转过头,把手朝帘沉伸了出去。

日光之下,两人交握,帘沉的幂篱又被风吹了起来。

“阿黎?”

“啊,我、我这就拉你上来。”湖黎回过神有些臊得慌,他刚才又看着帘沉看入迷了。

一旁的车夫见到两人这种情-态,同时也笑了笑。主子跟这世子还挺配。

从西郊到千金楼还是有些距离的,湖黎从上了马车后,整个人好像都被什么东西罩住了,只坐在帘沉身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头晕不晕?”

“不晕。”

湖黎摇头,但其实他已经完全醉了,他连帘沉声音的变化都没听出来。

这叫对方好笑了一下,帘沉替他揉了揉头,湖黎坐着坐着整个人就倚在了帘沉的肩膀上。

“为什么车里这么晃?”

车子行驶得十分平稳,一点都不晃,完全是湖黎自己觉得晃。

“你抓紧我,等会就不会磕到了。”

马车太过晃动的话,坐在里面的人也要活受罪。湖黎酒劲上来了,想要把帘沉抱起来,但他两只手刚刚抱住帘沉,就被按住了。

他好像很会随遇而安,不能动了就干脆这样靠在了对方身上。

帘沉身上好香,他好喜欢。

不知不觉当中,湖黎闭上了眼睛,只是抱着对方的手却迟迟没有松开。

帘沉摸了摸他发烫的脸,把人抱紧了些。

“主子,您回来了。”

马车一路行到千金楼西面的后院,杨妈妈一看到马车就知道帘沉回来了。她刚刚准备迎上去,就看到对方抱着世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去准备一碗醒酒汤。”

“是。”

虽然杨妈妈也知道主子是男子,可对方这副女儿装扮抱着湖黎的样子,还是让她觉得有些……嗯,难得。

她才不承认主子这副模样有些好笑呢。

后院有一条路可以直接通到帘沉的房间,一路上也没有碰到什么人。大概是周围突然变安静了,湖黎抱着帘沉的脖子睁了睁眼。

“这是哪里?”

“我们到家了。”

“哦。”听到到家了,湖黎又放心的闭上了眼睛。

只是这副乖乖巧巧的样子等到帘沉要喂醒酒汤的时候就不见了,湖黎说什么都不喝,还闹起了小脾气。

“不喝的话酒醒后头会疼。”

“那也不喝。”湖黎躲过那碗醒酒汤,突然提起了齐休。

“我听他说了,你们关系很好。”

舟上的事情他简直记得一清二楚,还有之前吕钦之的事情。好像一点醋意被引出来以后,就会越来越大。

湖黎到最后都揪着帘沉的衣服,委屈巴巴的:“可是我都没有像他们那样了解你。”

“原来阿黎是想了解我。”帘沉看对方一时半会也不会喝醒酒汤,就把碗放到了床头的柜子上。

“嗯,我想了解你。”

“我不想从别人的口中知道你的事情。”

湖黎没说的是,齐休还说了仰慕帘沉。他才不说呢,帘沉是他的,谁也不能抢走。

“我、我心切慕你。”

“我知道。”

这样笨拙的表达出来对他的心意,叫帘沉喜欢得紧。他亲了亲湖黎的嘴,对方也不躲,就由着他。

“阿黎想要了解什么,我都告诉你。”

“我想知道,你以前是什么样的,喜欢什么,有什么爱好。”

不管大小,只要是跟帘沉有关的,他都想知道。

“那先把汤喝完,我再说。”

“好。”哄好了的世子终于肯喝醒酒汤了,也不用帘沉喂,他就自己一口气喝完,然后亮着眼睛看着帘沉。

只是对方却没有先开口,而是将他压在了床上,又亲了他一下。这回的亲跟以前都不同,湖黎仰着头,两只手同时被帘沉扣着。

他呼吸不匀的时候,帘沉又这样拉过了他的手,慢慢贴在了自己的上-身。

是穿过外层衣襟,没有阻隔的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