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太子殿下请闭眼(2)

即使湖黎看上去神采奕奕的,但他毕竟也没有真的睡很长时间,因此刚回到自己的寝宫拿起书还没看几行,他的困意就涌了上来。

“殿下,您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喜春在旁边磨着墨,见到湖黎的眼皮都有些撑不住了,立即弓着腰贴心问道,他的声音非常轻,似乎是怕惊跑了太子殿下的睡意。

“嗯,本宫要进去躺一下,你也歇了吧。”

湖黎也没有勉强自己,他将手里的书放了下来,忍着打哈欠的冲动吩咐道。

“到午膳的时间再过来喊本宫起来。”

“是,殿下。”

喜春对于湖黎的吩咐一一应下,他将才研了一会儿的墨处理好,又把桌面收拾了一下,才退了出去。

而湖黎在宫人全都退下去后才终于掩着嘴打了个哈欠,眼泪水都一并沁了出来。打完之后他又不可避免地想起了帘沉,要不是对方昨天晚上抓着他不让他睡觉,他也不会这么困——

“本宫……我、我要睡觉了。”

“呜呜呜,我好累,我想睡觉。”

“帘、帘沉……好哥哥……好帘沉……”

昨晚不管他怎么求着帘沉,对方都一副不闻不问的样子,就知道抓着他,连动都不让他动。

还有,他都睡着了好几次,硬生生又被弄醒了。

太子殿下又有些后知后觉的气恼,他正端着一张脸往自己的床榻上走去,可脚底突然踩上了刚才被他弄脏的地方。

宫人已经把地擦干净了,或许是才擦过不久,这一片都还有些湿。仿佛是他……不,应该是帘沉的东西,晕染了整片的地。

湖黎脑子里想的乱七八糟的东西立时就被满腔的羞.耻冲飞了,他马上就又抬了抬脚,几乎是小跑着去了床上。

等把自己的外衣脱下,盖上被子的时候,昨晚那朦朦胧胧的记忆又出现了。

帘沉整个过程都没有跟他说太多话,也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感情,在这为数不多里面,只有一次是例外,那就是他喊痛的时候。

湖黎睡惯了宫里面的床,外面那些被褥的布料于他而言实在是太粗糙,太劣质了,不消一会儿,高频率的撞.击就让他的后背有些火辣辣的痛。

还有他因为经受不住而疯狂挣扎的手也好痛。

他在喊完痛后,帘沉不仅问了他哪里痛,又将两人的位置交换了过来,似乎从那以后,他也就再没有挨过被褥了。

湖黎原本已经闭上了眼睛,想到这里的时候,他的眼睛又忍不住睁了开来,嘴角带着一股子甜味,茶色的眼瞳也亮亮的。

陌生的情绪让他翻了个身,先是面朝着外边,不知道又想起了什么,再一次翻了个身,面朝了里边,在这来回翻身之间,他的睡意也渐渐袭来,过了一会儿,寝殿内终于没有再发出任何翻身的动静了。

喜春得了湖黎的指示,要在午膳的时候喊对方起来,可到了时辰他在外间喊了半天,里面也没有传来答应的声音。

无奈之下,他又走进了湖黎的寝殿内,再次喊了一遍。

“殿下,殿下?时候不早了,您该起来了。”

喜春朝床榻上张望了一下,有床帘挡着,只能隐约看到里面躺着的人,他在那站了半晌,才听见湖黎含含糊糊的声音。

“嗯?”

“殿下,到吃午膳的时间了。”

喜春重新讲了一遍,又是过了一会儿才听见湖黎的声音。

“午膳?不吃午膳了……”

他大概还没睡醒,话讲了一半就歇了,然后把被子一拉,将头盖了起来。

寝殿内非常安静,喜春见湖黎不再说话了,稍微想了想,就敛声退了出去。

“喜公公,这是不起来了吗?”

另一位负责伺候太子殿下日常的公公看到喜春一个人走了出来,连忙上前问道。

“殿下大约是在外面累着了,午膳先撤了,叫后厨备一些点心,等会殿下醒了再送上来。”

喜春有条不紊地吩咐道。

宫殿内很快又恢复了安静,每个人都各司其职,没有人打扰到湖黎,也因此,他这一觉睡得格外香。

不仅是香,还有些甜。

湖黎又梦到帘沉了,他梦见两个人坐在河畔一起看着日落,看着看着,帘沉就亲了他。

他亲人的时候跟昨晚的样子截然不同,眼神是柔和的,动作也带着宠溺,好似要这样把他融化掉。

梦里的湖黎已经觉得自己快化掉了,他倚在帘沉身上,全由对方抱着才能坐稳。

就在他下意识地期待着帘沉的下一步动作时,他突然毫无征兆地醒了。

湖黎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仿佛是在回味着梦里发生的那一幕。过了一会儿他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又绷了绷脸从床上坐了起来。

“喜春,现在什么时辰了?”

他掀开了自己的床帘,外面的天已经全部黑下来了,寝殿内也都点上了灯。等到湖黎扬声后,喜春才跟其他宫人鱼贯而入。

“回殿下,已亥时了。”

亥时,也就是说他睡了整整一天的时间。

“殿下,您要起吗?”

喜春知道湖黎是要起来的,手上早已捧了对方要穿的衣服。

“嗯,衣服放下吧。”

“是。”

不消一会儿,太子殿下就已经着装完毕。现在这个时间点,已经不是用晚膳,而是宵夜了。

等到他吃完饭就去了书房,湖黎每天都要去书房读一段时间的书,但今天他总有些看不进去。

“殿下,您今天是怎么了?”

喜春看着湖黎神不守舍的样子问道。

“没怎么,就是……”脑子里总是会出现某个淫贼罢了。

太子殿下也不知道是在跟谁置气,话没说完倒是哼了一声。

“奴才跟在殿下身边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看见您这样呢。”

喜春虽然不知道湖黎发生了什么事,但他觉得殿下这样比以前有生气多了。

“不过殿下昨日究竟去了哪里,怎么回来累得这么厉害?”

湖黎去青楼的事情在皇上知道后,就立刻封了口。因此这件事只有寥寥无几的人知道,喜春没有被湖黎带着一起出去,自然不清楚。

他本意也不过是觉得太子殿下今天睡了太长时间,有些好奇而已,并非刻意刺探对方的行踪。

可湖黎翻书的动作却因为他的话抖了抖,最后那页纸都被撕损了。

“奴才该死,请殿下赎罪。”

喜春发现自己闯了祸,立即跪了下来朝对方请罪。

太子殿下知道这件事跟喜春没有什么关系,纯粹就是自己的原因,因此他也没有对对方怎样。

“又不是你撕坏的,何罪之有,起来。”

湖黎说完话后像是掩耳盗铃般摸了摸自己的耳垂,可很快又收回了手。

书是彻底看不下去了,但他刚刚才睡醒,又不可能会回去休息。

“殿下有很长时间没有作画了,今日既不想看书,不如画上一幅?”

喜春见到湖黎的样子,立即为对方排忧解难道。

太子殿下喜欢赏画,喜欢收集画,却并不爱作画。他只有在无聊的时候,或者兴致来了的时候画上一幅。

索性今天也没什么事,他略微沉吟了一下,就答应了喜春的提议。

一张崭新的宣纸被铺在了书桌上,湖黎站起了身,在脑海中构想着自己要画的东西。

明明最开始的时候,他是想画赏春图,可画到后来,赏字就不见了。

湖黎收完了最后一笔,才发现自己究竟画了什么——是帘沉。

状元郎身上绛红色的衣袍半脱不脱,前襟却已大开,露出精壮的胸膛。他似乎是在看着谁,脸上的表情并不丰富,然而自有一种柔情泛滥,嘴角也噙了一抹笑意。

在他的手中,还有一条似腰带的长款布条。

轰。

湖黎的脸整个红了,连手都不知道安放到哪里,他……他怎么会不自觉地把帘沉给画出来了,画便画了,还是这般情状。

太子殿下心虚不已,他第一时间看向了喜春,对方只在初初之时看了一眼,等意识到有些不对的时候,就立刻不敢多看,只专心研墨了。

在发觉喜春并没有看到自己画的东西后,湖黎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将画笔随意掷在一边,伸了伸手,第一念头是想把画撕了,或者团成一团扔掉,可手放在画的正上方,迟迟没有落下去。

湖黎的眼睛瞥了一眼画里的人,仿佛被烫到一般,又很快收回了视线。

“你……你先下去吧,这里不需要伺候了,本宫等会自会去休息。”

湖黎拿过另外一张纸匆匆盖住了刚刚才画好的画,然后淡着脸说道。

“是,奴才告退。”

喜春大约知道太子殿下为何要让自己退下,他虽然没有看到画中人的长相,却也知道那是一位男子,还是一位仪表不凡的男子,可这男子并不是太子殿下自身。

再有,湖黎落笔缱绻,勾画缠绵,明显是与画中人关系不一般。

喜春忠的是湖黎,对方既不想让他看到,他也不会多问,更不会对外多提。

行了一礼后,他就从书房退了出去。

湖黎的身影在原地站了半晌,等到书房的门被再次关起来后,他才把盖着的纸掀开,然后重新坐了下来。

看着自己画的人,太子殿下对照着现实中的帘沉,又觉得有些不完美,比如帘沉的眉毛还应该再浓一点,五官也要更为精致一点,唇……唇也好像要更红一点。

湖黎拿起笔重新润色了起来,不过当他沾了朱砂要点唇的时候,却又莫名咽了咽口水,最后鬼使神差的,他竟然用自己的手勾了一些,然后亲自抹到了画中人的唇上。

做完这一切后,他立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也没看画半眼,就思绪不宁地在书房里来回走了两圈。原本他是要把手告在后面的,可想到昨晚的不得解脱,他又规规矩矩地把两只手垂在了身侧。

书房里的灯点了将近大半宿才吹灭,湖黎回去的时候,怀里还抱了一副画。

他似乎宝贝得紧,当有宫人想要接过来时,他直接拒绝了,就这样一路带回了自己的寝宫。

在寝宫里看了半晌,湖黎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地方放置自己的画,好像不管放到哪里都有被发现的风险。

想来想去,他最后干脆就把画放到了自己的床榻上。

太子的床榻,宫人是不能随便收拾的,里面的东西也不可随意乱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