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经》?”我看着老太太的那双猫眼:“世上有这样一部书吗?”
“世上既然有《葬经》,有《茶经》,为何就不能有《棺材经》?”老太太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来:“说是书,其实就是一些零碎的记录,也可以称之为日记,至于这《棺材经》嘛,是我自个儿给它起的名字。
这《棺材经》本是他祖上世世代代传下来的,记录的也都十分随意,大概就是某年某月,某个地方的某户人家定做了一副什么样的棺材。棺材长、宽、高各是多少,用了什么木料,付了多少银子。棺材是给谁用的,棺中的陪葬品又是什么?在打造棺材以及下葬的过程中有没有发生什么蹊跷的事情。
我就是从这些字眼里头,一点一点地抠出了那些宝藏。这些宝藏,跟皇家陵墓里头的当然没法比。可也正是因为不起眼,反而不会遭到那些盗墓贼的惦记,都能够保留下来。”
“的确是个发财致富的门路。”
对于老太太的心思之巧,我是赞赏的,但并不意味着赞同她的这种行为。
“靠着这本《棺材经》我们的日子虽然过的不算太好,但也不至于饿肚子。直到发生了那件事。”
“就是他们一起下墓的那件事吗?”
我问,老太太却摇了摇头。
“不!是之前的一件事。那是2016年的春节,牛利从外头打工回来了。我儿子那时候刚刚卖出去了一些东西,手里也有些钱,于是就请牛利出去吃饭。在小饭馆里大概喝多了酒,回来的路上,就把《棺材经》的事情给牛利说了。起初,这牛利只是觉得新鲜,也并未放在心上,权当是我儿子喝多了说胡话。
半年后,也就是2016年的六七月份吧,牛利又从外头回来了。与之前不同,他显得有些沮丧。我儿子看他有些心事,就拉他到家里吃饭。吃饭间,我就听见牛利在不停的抱怨,说现在工厂里头的活儿是越来越难干,稍有不顺,不是被老板扣工资,就是押着工资不发。闺女是越来越大,用钱的地方是越来越多,可他的钱却是越赚越少。说到最后,他就问我儿子,能不能跟着他一起干,说不定还能发一笔横财。”
“你儿子答应了吗?”
“我那儿子虽然有些混账,可对兄弟是讲义气的。”老太太摸索着抱起了儿子的牌位:“牛利他既然那么说了,我儿子当然是一口答应。不过当时,牛利大概也只是想了一想,并没有真的打算那样做。过了几天,他就又出去打工了,直到2016年的年底,也就是2017年的年初。这个时候,又发生了一件事。”
“什么事?”
“牛利的几根手指头断了。”老太太瞟了我一眼,将怀中的牌位抱得更紧了一些:“听村子里的人说,说在工厂干活的时候不小心被机器给压断的。工厂在垫付了最初的医药费之后,就不再予以承担和治疗,而他打工的那半年工资,也被医院以给他垫付了医药费为借口扣掉了。”
“所以,牛利再一次找到了你的儿子?”
老太太点了点头。
“是的!不仅如此,我那儿子还瞒着我,将《棺材经》拿给了牛利。我刚刚说过,牛利很聪明,如果不是因为他爹妈早死的话,他没准儿会是个大学生,是个跟你们一样在城市里生活的人。
当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晚了,牛利他已经把那本《棺材经》给拿了回去,但是第二天一早,他就又把《棺材经》给送了回来。说自己看不懂,而且还说自己想了一个晚上,觉得踏踏实实的打工干活才有出路。于是,在牛利将《棺材经》送还后的第二天,他又背着行李去打工了。”
“他的手不是断了吗?他应该也是手艺匠人吧,这少了几根手指头,还会有老板愿意雇用他吗?”
“当时,村子里大多数人都有这个疑问,但牛利的媳妇,也就是牛淑梅出来解释,说牛利的手断了,去工厂打工肯定是不行的,所以他只能跟着老乡干一些零碎的活。我们这里有不少的泥瓦匠,手部残疾,也是能够干的。所以,对于牛利再次出门打工的事情,我们都没有多想。
半个月之后,因为家里的钱花光了,我儿子找出《棺材经》让我再给他说几个新的地方。那个时候,我已经意识到坐吃山空不是一个好的办法。就算《棺材经》再厚,上面记录着的那些东西也总有被拿光的一天。我告诉儿子,我会给他挑几个好的地方,让他卖了钱之后也去学着别人做个小买卖,能顾着日子就行,毕竟琳琳也是越来越大了。
我儿子答应了,并且趁着夜色再次出发。可连着好几天,他都是空手而去,空手而回。我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告诉我,那些坟墓里的东西都被人给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