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让仰面在地上躺了一会儿站起来,挣扎着爬起来。
骨头没有断,只是皮肉伤而已。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靠在灰白水泥墙上,滑了接听。
韩绵的声音真的非常好听,好听到他觉得那些伤口都不怎么疼了。
“秦让,你是不是去找顾云涛了?”
秦让笑:“没有的事儿,我找他干什么?”
“他忽然又跑回来说要找我们电台合作。”
“哦,那挺好。”顾云涛这人还算讲话算话。
秦让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没力气,而且那端的声音很空旷。
“你在哪儿?”韩绵问。
秦让扶着墙,半天才站起来,笑:“在公司,一会儿就回。”
韩绵:“那我让小杨先回家了。”
“好。”
“秦让……”
“嗯?”
韩绵:“早点回家。”
回家。
他和小韩绵的家。
多么美好的字眼。
想到这里,他嘴角勾了勾。
妈的,他肯定是疯了,竟然觉得被人揍了也挺开心。
身上实在痛,秦让抓着那锈迹斑斑的扶手往上走。
不过两层楼梯,他足足走了五分钟。
到了楼道尽头,细碎的光照进来,傍晚的风里有股难以忽视的花香。
他鼻青脸肿的,沿路看到他的人都投来探究的一瞥,有的交头接耳告诫身边的小朋友离他远点。
秦让想了下,还是找了个地方洗了把脸。
他对着老旧的镜子照了一会儿,操,这些个打人的人肯定是嫉妒他,这么招呼他的俊脸。
这么回去见韩绵,肯定会被她看出来。
韩绵身体才好,他不想让她太担心。
门口有个小理发店,秦让走进去,让那个做头发的人给他化了个妆:“多涂点粉。”
“……”理发小哥抽了抽嘴,觉得自己今天可能遇到变态了。
秦让看脸上的伤,勉强盖住了才走。
韩绵开门,见他一脸的粉,也有点惊奇,虽然他们电台的男主持都是化妆的,但像秦让这种“抹墙”式的化妆方法还是比较少见。
秦让很快开口解了她的疑惑:“我们公司有活动,化了妆。”
韩绵点头。
秦让进来,尽量让走路的姿势看起来尽可能的自然些,但身上太疼,他动得非常慢。
餐厅的桌上已经摆好了热气腾腾的饭菜,味道很香,那种家的感觉非常强烈。
“晚饭吃了吗?”韩绵问。
秦让笑:“还没,你做的?””
韩绵:“没买菜,点的外卖,介意吗?”
“当然不。”这是他住在这里以来,和韩绵一起按时吃的唯一一次晚饭。
韩绵往他手里递进一双筷子,秦让接过那筷子,试着夹菜,连续好几次都不成功。
操,右手太疼了,完全握不住筷子。
“怎么了?”韩绵很快发现了异样。
秦让咳了一声说:“手有点酸,没事儿,今天搬东西搬的。”
韩绵问:“想吃什么?”
秦让懒洋洋地靠进身后的椅子里,笑得痞气兮兮,“怎么?要喂我啊?”
“可以。”
秦让挑眉,随口说:“牛肉。”
韩绵伸手过来拿他的筷子,被他躲开了:“小韩绵,这是我的筷子,你得用你的筷子喂我。”
“……”这人耍起无赖的样子,她也不是见过。
韩绵犹豫了一瞬,还是夹了块牛肉送到他嘴边。
秦让低估了这牛肉的硬度,脸上的伤因为嚼这块牛肉变得格外痛。
韩绵看他的表情有点奇怪问:“很难吃?”
秦让摇了下头,含泪嚼完了咽下去说:“还好。”
韩绵还记得他喜欢吃藕,又夹片藕递过来:“你吃这个吧。”
秦让的俊眉略拧了下。
韩绵:“怎么了?”
“……”他总不能说嚼不动吧,只好低头接了过来。
韩绵眼尖,看到他锁骨那里有一片淤青。
他脸上有点浮粉,耳根的地方也有淤青,下颌上也有伤口。
秦让好不容易吃完,韩绵忽然把手伸过来,说:“把手给我?”
秦让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干嘛?”
韩绵不等他回答,伸手将他的手握了过来。
外套的袖子被掀开,秦让已经来不及撤手,胳膊上的淤青已经被她看见了,“这怎么弄的?”
秦让挑了下眉,不以为意地说:“摔的。”
韩绵不信,“你下午去哪儿的?”
秦让:“上班……”
韩绵很快将他另一只袖子也锊了上去。
这只胳膊伤得比较重,秦让没反应过来,禁不住冷嘶了一声。
韩绵起来去了盥洗间,再回来手里拿了卸妆棉和卸妆水。
秦让要起来,被韩绵按进了椅子里,禁不住笑:“小韩绵,要干嘛?”
她抿了下唇线,手里的化妆棉沾了卸妆水轻轻在他脸上擦。
秦让躲不开,只好仰着脸配合她手里的动作。
那些青紫的伤口一点点露出来,触目惊心……
秦让从小到大,最在乎的就是这张脸,这显然不会摔跤摔的。
秦让知道圆不过去了,摊手说:“好吧,下午和人打了一架。”
她不是第一年认识秦让,真能打架把他伤成这样的,动手的肯定不止一个人,韩绵一瞬想到了顾云涛,“你身上是不是也有伤?”
秦让笑:“没有。”
韩绵眼里已经隐隐有泪光在闪,她站在那里,伸手过来要解他衬衫上的纽扣,被他摁住了:“小韩绵,男人的纽扣不能随便解,解了要负责的。”
韩绵:“我就看一下。”
秦让轻笑:“别看了,没有伤。”
韩绵沉默了一会儿,眼泪骤然落了下来。
秦让,抬手在她眼底抹了一把,“行了,别哭,让你看就是。”
他解了衬衫的扣子,一道道暗红、青紫映入眼帘,整个胸膛只有零星的地方没有伤。
她一下站了起来,“跟我去医院拍个片子检查下。”
秦让握住了她的手,说:“骨头没事,一点轻伤而已。”
她很生气,虽然他做的这些事都是为了她,“你不要命了吗?当枪匹马地去找顾云涛。”
秦让喉头滚落,心中没来由地生出一片感动,长手一伸忽的将她拉进怀里抱住。
韩绵还在哭,湿漉漉眼泪落在他的胸膛上。
那简直是落在他心尖上。
秦让有些手足无措,“对不起,就一次,我保证。”
韩绵还埋在他心口抽噎,秦让小心翼翼地抱住她,仿佛怀抱中是失而复得的奇珍异宝。
许久,韩绵抬脸说:“你犯不着这样做。”
秦让垂眉,深看进她的眼底,屈了指节在她眼底抹了一瞬,说:“韩绵,我不能忍受你再来一次心脏骤停,那天护士和我说,心脏骤停的前四分钟是黄金救援时间,错过了那四分钟,几乎救不回来。”说到这里他顿了一瞬。
每每想到这里,他都会非常后怕。
如果那天他没有及时到,很可能就永远失去了她。
韩绵永远不知道他那天是抱着怎样一种心理在救她……
那种没有一点希望的恐惧,整个吞噬了他,她在抢救室的时候,他陷入了一种短暂的失明中,四周所有的东西都是看不见的,直到医生说她救回来了,他才又看到了东西。
“对不起。”她的声音还有些更咽。
秦让:“顾云涛他们要给你们电台多少钱?”
韩绵:“十二万每十五秒。”
秦让简单算了下,一年下来一两个亿,笑道:“那我这打没白挨。”
韩绵微嗔:“你还笑得出来,跟我去医院检查下。”
秦让难得的配合地点头。
晚间的急诊人不多,报告出来的比较快,内脏和骨头都没有损伤。
医生开了一大袋跌打损伤的药让他带回去涂。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想写9000的,肝不动了,睡觉去了,明天会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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