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经天纬地之能,更非是什么能抗住重压的人,她瘦弱的双肩如何撑得起家国天下?

向云鹤等着陆孟的回答,陆孟抿了抿唇,却反问他:“你是不是背着我做了什么事?”

但是先接到了皇帝诏令的圣旨,看到了圣旨上属于她的笔迹,她再写信,乌麟轩又会信吗?

也是在乌麟轩不需要选择的时候。

他根本不知道陆孟想要什么。

但这不是全部的她。

向云鹤却维持着这个姿势,躺在了陆孟的膝盖上。

陆孟信。

到那时山河破碎,陆孟拿什么赎天下动荡百姓苦痛的罪孽?

陆孟闭上眼睛,咬了咬舌尖,压下心中纷乱。

“你爱慕我?爱慕我什么?”陆孟隔着衣服,抓着他的手说:“你甚至都不了解我。”

他很懂怎么拿捏人心。

片刻后她说:“他会以为,我被延安帝挟制……”

相比之下,第一条路很简单,只需要再写一封信,告诉乌麟轩一切……

陆孟心说,我这点脑子都是跟着乌麟轩长的,是他手把手教的。

一吻结束,向云鹤捧着陆孟的脸说:“我虽是个阉人,但是我保证,让二小姐尝到比寻常男人更好的滋味。”

乌麟轩是这样的人吗?

陆孟被他一条能系绳结一般的舌尖搅合得气血上涌。

向云鹤未免太天真了,和真的掌权者相比,他还是嫩了点。

如何撑得起万民生计?

陆孟看着向云鹤,承认自己有那么瞬间被蛊惑了。

但那是在陆孟根本没有选择的时候。

“就赌二小姐在太子心中到底有没有权势重要,就赌他肯不肯为救二小姐舍弃一切,只身回到皇城,甚至进宫来。”

向云鹤的手指钻进衣摆,他终于开口,对陆孟表露炙热真心。

加上封北意也在皇宫,乌麟轩会认为陆孟又选了家人,选择让他来送死。

向云鹤很清楚,真的厌恶阉人的女人,莫说是让阉人亲近,看一眼都嫌弃脏的。

向云鹤又笑了一声,依恋蹭了蹭陆孟的腿,说:“二小姐敢不敢跟我赌一次。”

唯一破局的办法,就是乌麟轩束手就擒。

他说:“二小姐慌什么,本来太子也是远水难解近渴,就算书信送到他立刻反应,现在也不过是在回程路上罢了。”

向云鹤眉头一皱,很快又笑了。

陆孟的嘴唇被向云鹤按着,眼皮跳了跳。

你敢赌吗二小姐。

“二小姐聪慧过人。”

因为陆孟控制住延安帝的这个真相,比起延安帝控制住她,后者的可信度才是百分之百。

现在真真切切地摆在陆孟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条通向她想要的生活,一条肉眼可见的满地荆棘。

向云鹤伸手抹了一下陆孟的嘴唇,说:“二小姐允我这一次,我已经心满意足。”

她怎么能打他。

但是慌张之后,满心都是无奈。

陆孟轻笑了一声。

“我自然了解二小姐,二小姐如天上明月。”向云鹤说:“二小姐嫌弃我是个阉人?”

陆孟闭上眼睛,想要去怪向云鹤,却没有力气。

比如驯服战马,比如救下他,比如……制住延安帝。

靠朝臣?哈,连延安帝都不敢靠,帝王之所以要学习制衡之术,就是因为哪怕是朝臣,也是随时能够反噬的。

陆孟并没急切的挣脱这个吻,心如止水等着他结束。

向云鹤把手指自陆孟青紫的脖颈向下滑,低眉顺眼地说:“我可以为你去死,为你杀了皇帝,为你做任何事情,永远都以你为先。”

陆孟一下抓住了向云鹤作乱的手,有些面红耳赤地说:“你看错人了,我并非是个……随便的人。”

“他抽不了身,二小姐却可以的。”向云鹤说:“二小姐难道还没受够被一个人掌控生杀的感觉,不想自己掌控自己的命运?”

她是一头观赏驴,不能拉磨。拉磨会死,真的会死。

就是他爱自己爱疯了,傻了。接到了她想要他回来送死的圣旨和书信,还要无怨无悔地来为她送死。

她都已经躲了这么多天了,没想到向云鹤还是挑破了。

没有向云鹤她走不到这一步,她不能还没过河就拆桥。

陆孟很想说我不敢。

他们根本不了解彼此,向云鹤喜欢的那个她,都只是她相对来说高光的时候。

陆孟张了张嘴,想要辩驳,却像是嗓子里面堵了什么,说不出话。

乌麟轩他只会以为,她是被延安帝胁迫,给他写信,是要他回皇城送死。

况且五皇子上位,那便是告知天下四海,君王软弱。君王软弱便是国家软弱,四国周边环伺的强敌全部都会冲上来,试图咬掉乌岭国一块肉。

他的明月虽然对他无心,却也不会视他如污泥一般践踏厌恶。

他和陆孟都知道,如果真的陷入那种境地,陆孟的选择会是什么。

事已至此,她睁开眼,对上向云鹤的视线道:“我赌。”

陆孟倒抽了一口气,向云鹤如蛇一样,手指游弋在她腿上。

他看着陆孟说:“我也没做什么,就只是扣留了二小姐当夜送去江北阐明一切的书信。”

他从来不是。

就算一切都不发生,陆孟也得活活累死。

“二小姐……你敢赌吗?”

“你!”陆孟抬起手,却还是没落下。

我赌我选择的,我爱的男人,足够了解我。

向云鹤继续说:“你肚子里有太子的“孩子”,到时候就一定有个名正言顺的嫡出。等到他长大,我们可以再扶他上位。”

但是他这番话实在是漏洞百出,就算真的能够实施,那么往后的几十年里面,陆孟都要过上朝不保夕的日子,就像这段时间一样。

向云鹤轻笑一声,把手收回来,勾住了陆孟的脑袋,压下来,偏头吻上来。

陆孟最后狠狠砸了下他的肩膀。

“你说什么!”陆孟要站起来,却被向云鹤拉着坐下。

但她已经尝过了这天下最好的男人的味道,还是她亲手教出来的,她又不是一个没有经验的雏,真的很难因为一时新鲜,就色令智昏,受了向云鹤的勾引。

甚至说出了要扶五皇子上位控制这种话。

向云鹤慢慢起身,看着陆孟,等着她的回答。

他的味道很不错,像他这个人一样迷人又危险。

“我对二小姐并非只有感激恩情,我爱慕二小姐……”

他说:“二小姐不必着急,太子肯定已经接到了圣旨。”

“在他知道封北意将军和你都被延安帝挟制的情况下,延安帝召他归还兵马束手就擒,他会不会回来?”

陆孟一直都知道向云鹤对她有点不一样,她一直躲着,就是不想尴尬,她早就把向云鹤当成了自己人。

但是今天向云鹤说的这番话,陆孟敏锐地察觉到了他话语中的笃定,他若只是勾引自己,若只是表明心迹,他不会如此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