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l“你是何人?!”

冉成渊将夏念芝搂得几近喘不过气。

这男人声音低沉,不若阿缘清脆,身上的檀香味太浓烈了,熏得他头晕脑胀。

冉成渊不语,只那般抱住他,仿佛偌大的天地间,其他皆化为虚无,就只余他们二人。

只余彼此。

夏念芝在他的怀中,看不见他的脸,但能听到男人勃勃的心跳声。

“你……你快松手!”

很快,四周的腥臭味就盖住了檀香味,夏念芝的思绪被拉回现实,人群中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尖叫,紧接着,挥舞的棍棒竟然就那般直直砸在了男人的背上。

“你……你松手啊!他们要杀我!”

夏念芝急了,想挣脱冉成渊,“你再这样下去,会被他们活活打死的!”

“不松。”

冉成渊嗓音嘶哑,“这次我不会再松手了。”

“喂!你……!”夏念芝话到嘴边却突然哽住了,因为他双手触到了一片滑腻。

冉成渊后背流血了。

暴怒的民众见冉成渊将夏念芝死死护在身-下,更是受了刺激,石块,棍棒,拳头……就那样全部招呼到了冉成渊身上。

可冉成渊却依旧岿然不动,哪怕是死也要保护夏念芝不受伤害。

挨得近,夏念芝能感受到男人的气息已愈发微弱。

“咯吱——”

冉成渊的手突然重重地一抖。可很快,他又重新抱住了夏念芝,他太用力了,衣摆都被他的手抓出了褶皱。

夏念芝精通医理,悚然间反应过来,这……这是被打到骨筋断裂的声音!

眼见这群失去理智的人就要扑到冉成渊身上撕咬他,夏念芝不知哪里来了力气,竟从掌心凝聚出一道翠光,他赶紧催动起体内残存的灵力,施法弹开了这些疫民。

他不知道的是,这些灵力其实都是冉成渊耗尽所有修为,给与他的。

“你……你没事吧!”

夏念芝这点微弱法术伤不了人,疫民们只是稍有怔忡,便又立即爬将起来,又要往这边扑。

夏念芝抓住男人的胳膊,想拉他起来逃走,可瞬间,他看清了男人的脸。

冉成渊看起来虚弱之至,眼眶深深凹陷,一双凌厉的凤眸早已不复往日风采,唇瓣惨白一片,前胸后背全是未干涸的血污,身上的衣物都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了。

夏念芝的心,突然有些刺痛。

他不记得这个男人到底是谁。

也不记得他们之间的过往。

但直觉告诉他,他讨厌这个男人。

“怎么回事?!”

佛堂外,不知何时,响起了马蹄声和官兵的吆喝声。

寂寂夜空,突地被无数火把照亮。

时荆来时,只能看到黑压压的人群和被困在里头的夏念芝和冉成渊。

“阿荆……”

季云萼为难地看了眼时荆,说不出话。

原来,自那日冉成渊在战场上忽然消失以后,时荆就无心再战,旋即回了兵营,可手下士兵却报告他说,季云萼已带上夏念芝逃走了。

时荆不傻,他深知季云萼的妇人之仁,定是牵挂疫病,便立刻带上人马赶来栄南,可令他万没想到的是,居然会在这里看到冉成渊!

而且……

而且冉成渊又和他的小傻子抱在了一处。

“夏念芝……”

时荆沉沉地望向佛堂,冉成渊和夏念芝正在费力躲避那些凶猛人群。

“你为什么总要弃我而去……”时荆眸子里的光越来越亮,“你宁愿死也要和冉成渊在一起是吗?好啊……我满足你……来人啊,将火把备好。”

“阿荆,你要做什么?!”

季云萼觉察出时荆的不对劲,想要拦他,“还有那么多人都在里头呢!夏公子……夏公子也在……”

“呵。”时荆嘴角弯弯,“烧的就是他和冉成渊。所有将士听命,给我放火,烧死他们!一个活口都别留下!”

“阿荆!不可以!”

季云萼眼里含了泪,她拿出令牌,“这令牌代表相国大人,我说,不准烧!”

士兵们一个个垂了头,不敢上前,那么多条无辜人命……那么多老弱病残……

谁也不忍心去当这残忍的刽子手。

“放肆!”时荆抽出刀,架到了季云萼的脖子上,“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季云萼的脖颈已经沁出了血珠,可她依旧没有妥协。

时荆嗤笑两声,突然收手,挥刀直接砍死了一个仍在犹豫的士兵,“谁敢不听命令,下场就和他一样!给我烧!”

“遵命!将军!”

士兵们受此惊吓皆噤了声,神色木然地将火把扔进了这间佛堂厢房。

“救命啊——救命——”

失去理智的人群一个个清醒过来,惊慌失措地扔下夏念芝他们向外跑去,可已然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