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l“你怎么了。”
夏念芝走出一段路了,才发觉珠串还悬在半空中,想什么入了神,只得走回去,将珠子重新戴回手腕,看了半晌,小声嘀咕,“阿缘,这珠串儿……何故少了一颗珠子?”
“咳咳……这个嘛……就是之前…之前不小心弄丢了一颗。”
阿缘有意隐瞒,岔开话题,“对了,你以后少把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放进来。我这儿可是个修炼的好地方,妖物可都觊觎得很!之前……有个好凶的竹怪…在我这里修炼了好久……还…还揍过我!”
阿缘委屈巴巴。
“对不起。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夏念芝低落了声音。
阿缘生怕这小草又会自责,赶忙安慰他,“无事无事。她哪里打得过我!毕竟我那般威猛!我就是……就是随口那么一说,你别,别放在心上了。”
“嗯。”
夏念芝轻抚珠子,眉宇温润,“谢谢你,一直陪着我。”
“不用,不用谢。”阿缘的脸又不争气地变得通红。
夏念芝的这声谢谢,仿佛将这一千多年的黑暗苦楚都给消弭了。
“阿缘。其实我也不知道,寻常芝草能否解这疫病。”
夏念芝遥遥望了眼夜月,突然轻声说道,“我身无仙力,若真不可,我也不知要如何是好。”
“……我早跟你说过,这不是你该管的事儿!这事儿真要怪……就怪段无郁那个混蛋老头!就算要救人也合该由他来救!哼!”
“段无郁……是谁?”夏念芝奇道。
“他……他可不是什么好东西!”阿缘提起无郁,气得直咬牙,“他成天都想抓你回去当草!可…可前不久你濒死之际,真正需要他的时候,他又不知躲去哪儿了!我最看不得他那副道貌岸然的清正君子样!要让我再碰上他,我一定糊他脸上气死他!”
夏念芝忍俊不禁,“你生气起来倒是有趣。其实我很想知道,前世……我们究竟发生过什么……”
“我也有些想知道……”夏念芝不好意思地垂下眼,“你生前是个什么样的人。”
阿缘听了这话,猛地一跳,兴奋地放出金光,绕在夏念芝身侧飞舞,“我们自然恩爱得紧,用话本里的故事说,我们那就叫天作之合,郎情郎意,白首不离,永世相随……”
夏念芝被这厚脸皮的珠子噎住了。
可旋即,他又笑了。
目光缓缓追随阿缘。
他失却记忆,身处险境,幸而有阿缘一直护他陪他,若是千年之前,他们二人果真相爱过。
那千年之后,他们还能如此相聚,这……这又是何等有幸。
心间的不快随晚风轻散而去,漫漫长夜下,静谧在两人之间悄然流淌…
*
第二日晨间。
新鲜的芝草被侍卫们送来了驿站。
夏念芝旋即将药方交给季云萼,嘱咐大家按此煎药。
待药汤备好,夏念芝便马不停蹄地又去了那处安置病患的佛堂。
灰白的天空中,死气又沉了些许。
夏念芝来到佛堂时,正瞧见了几个侍卫用麻袋拖了几具腐尸匆匆走过,破烂的庙门前,徒留下一道道长长的血迹。
夏念芝皱了眉,这腥臭味较之昨日,更重了些许,看来,这么短的时间,又新添了诸多疫民。
夏念芝示意守卫们在外等待,自己则提了药汤踏入佛堂。
他来到佛案前,将碗一一摆好,倒入药汤,冲躺在地上苦苦哀嚎的疫民们说道,“大家来试试这药,对疫病兴许有效……”
话未说完,只一瞬间,众人死沉的眼中立时有了神采,这群人恶狗扑食般地冲过来,争先抢夺救命的药汤。
“咕哝……”
“咕哝……”
一碗碗药汤很快见底,破碎的瓷片被砸在血污中,裂成几瓣。
夏念芝的心陡然沉了下来。
无用。
寻常的草药对这疫症无用。
生的希望落空,疫民们眼中的光亮皆重新暗淡下去,更有甚者,已止不住嚎啕痛哭,哀声四起。
“你们……你们别担心!我既然答应救你们,就一定会做到!”
夏念芝深感焦虑,他见喧哭声稍小,便继续说道,“我这几日就住去隔壁厢房继续研配新的药方!你们放心,我绝不会放弃你们的!”
夏念芝出必行,他竟然真的就住去了佛堂,命人给他带来医书纸笔,每日里为他送饭送水,自己则一头扎进书里,伏于案前,废寝忘食地继续钻研起来。
连续五日,都是如此。
阿缘看在眼里,急在心头,第五日晚间,他终于忍无可忍,飞到夏念芝的脑袋上,不高兴地喊叫,“小草!你不准再管这事儿了!你昨夜都没合过眼!我……我……”
我心疼!
夏念芝不理他,身子一动未动,“我待会再睡。这几天试了三个药方都没有起色,再不抓紧点儿,明日恐又要徒添好多疫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