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荆的话音还带上了几分少年人的稚气,他满脸人畜无害地对夏念芝道。
“受得住的。”
夏念芝忙不迭地点头,“我想快点儿入京。”
他想见冉成渊了。
时荆瞅了夏念芝半晌,没有作声了。
临行前,他又特意去镇上的兵器铺买了把短柄匕首别在腰间,对上夏念芝好奇的目光,时荆却温和地说道,“这是备来防身的。”
及至傍晚,他们二人才骑马上路。
夏念芝和时荆共骑的是一匹黄彪马。
他有些不惯,时荆坐他身后将他牢牢地圈在了怀中,隔得太近了。
可时荆说带的银子只够买一匹马了,若是夏念芝执意不肯和他同乘,他只能自己先上路了。
于是乎夏念芝不得不同意了。
他双手紧紧抱住了马儿的脖子,绷直了脊背,尽量不挨到时荆,可是马背颠得厉害,纵使夏念芝如何努力,却总免不了摇摇欲坠。
胸腔中的疼痛又时不时袭来,不知是不是夏念芝的错觉,时荆瞧他小脸惨白,额前冒汗儿的难受样儿,反而故意拉紧缰绳,加快了速度。
“咳咳……”
夏念芝掩住嘴重咳了几声,可时荆却充耳不闻,“小傻子,你不是想快点进京吗?所以这两日我们要连夜赶路。怎么样,受不了了就说出来。”
“我没事……”夏念芝阖上眼,轻声说道。
他已经在马上疾驰一日一夜没休息了,眼前发黑,头痛欲裂,只觉得整个人都快晕过去了。
又过了一天,终于到了燕京城郊的官道。
只是这天却下起了雨。
黄骠宝马正在冒雨疾驰,这马儿行得急,四脚踏上湿软的路面,便扬起了一层飞溅而起的污泥点子。
时荆是练武之人,自是没觉得有什么,只夏念芝身子本就虚弱,又被这场雨淋了个满身,意识都不大清醒了,他有气无力地斜倚在时荆的胸膛上,喃喃唤了声冉成渊的名讳。
时荆的脸瞬间由晴转阴。冷眼看了看他,继续闷声赶起路。
*
第二日,方至卯时,空中的星子并未全退。
天色昏沉,夹着愁雨,淅淅沥沥。
时荆悄悄放慢了速度。
京郊已至,他骑马隐在百丈外的林间,缓缓循着微弱的曦光看去。
不远处林外有一座无名墓碑。
一高冠华服的男子正在多人的簇拥下静立于碑前。
时荆的眼倏忽发红了起来,他咬紧牙关,怒目瞪向男子。
男子却仿若未觉,一直低头不语。
周遭一片死寂。
只有簌簌的雨声和夏念芝无意识的低语交织回荡。
“冉成渊……冉成渊……”
时荆终于回过神,他沉默地瞥了眼躺在怀里的人儿,摸了摸腰间的匕首,骤然狠狠踢了一脚马肚。
马儿受了惊,高声嘶鸣起来,猛地扬起前蹄,竟是要将夏念芝和时荆摔下去。
时荆身手了得,只听“嗖”地一声,他脚尖一蹬,已安然翻身下马。
可夏念芝却被高高甩了起来。
夏念芝瞬间清醒过来,吓得惊叫出声,眼看就要摔到地上,说时迟那时快,许是动静太大,只见不远处那抹黑影竟疾如闪电般地施展轻功飞了过来。
夏念芝死死闭住眼,预想的疼痛却并没有来到,反而身子一轻,稳稳地落入了一个男人的怀抱中。
夏念芝睁开眼,呆呆地搂住了男人的脖子,将脸深深地埋进了胸前,低低地闷声说道。
“冉成渊……我终于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