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荆的话音还带上了几分少年人的稚气,他满脸人畜无害地对夏念芝道。

“受得住的。”

夏念芝忙不迭地点头,“我想快点儿入京。”

他想见冉成渊了。

时荆瞅了夏念芝半晌,没有作声了。

临行前,他又特意去镇上的兵器铺买了把短柄匕首别在腰间,对上夏念芝好奇的目光,时荆却温和地说道,“这是备来防身的。”

及至傍晚,他们二人才骑马上路。

夏念芝和时荆共骑的是一匹黄彪马。

他有些不惯,时荆坐他身后将他牢牢地圈在了怀中,隔得太近了。

可时荆说带的银子只够买一匹马了,若是夏念芝执意不肯和他同乘,他只能自己先上路了。

于是乎夏念芝不得不同意了。

他双手紧紧抱住了马儿的脖子,绷直了脊背,尽量不挨到时荆,可是马背颠得厉害,纵使夏念芝如何努力,却总免不了摇摇欲坠。

胸腔中的疼痛又时不时袭来,不知是不是夏念芝的错觉,时荆瞧他小脸惨白,额前冒汗儿的难受样儿,反而故意拉紧缰绳,加快了速度。

“咳咳……”

夏念芝掩住嘴重咳了几声,可时荆却充耳不闻,“小傻子,你不是想快点进京吗?所以这两日我们要连夜赶路。怎么样,受不了了就说出来。”

“我没事……”夏念芝阖上眼,轻声说道。

他已经在马上疾驰一日一夜没休息了,眼前发黑,头痛欲裂,只觉得整个人都快晕过去了。

又过了一天,终于到了燕京城郊的官道。

只是这天却下起了雨。

黄骠宝马正在冒雨疾驰,这马儿行得急,四脚踏上湿软的路面,便扬起了一层飞溅而起的污泥点子。

时荆是练武之人,自是没觉得有什么,只夏念芝身子本就虚弱,又被这场雨淋了个满身,意识都不大清醒了,他有气无力地斜倚在时荆的胸膛上,喃喃唤了声冉成渊的名讳。

时荆的脸瞬间由晴转阴。冷眼看了看他,继续闷声赶起路。

第二日,方至卯时,空中的星子并未全退。

天色昏沉,夹着愁雨,淅淅沥沥。

时荆悄悄放慢了速度。

京郊已至,他骑马隐在百丈外的林间,缓缓循着微弱的曦光看去。

不远处林外有一座无名墓碑。

一高冠华服的男子正在多人的簇拥下静立于碑前。

时荆的眼倏忽发红了起来,他咬紧牙关,怒目瞪向男子。

男子却仿若未觉,一直低头不语。

周遭一片死寂。

只有簌簌的雨声和夏念芝无意识的低语交织回荡。

“冉成渊……冉成渊……”

时荆终于回过神,他沉默地瞥了眼躺在怀里的人儿,摸了摸腰间的匕首,骤然狠狠踢了一脚马肚。

马儿受了惊,高声嘶鸣起来,猛地扬起前蹄,竟是要将夏念芝和时荆摔下去。

时荆身手了得,只听“嗖”地一声,他脚尖一蹬,已安然翻身下马。

可夏念芝却被高高甩了起来。

夏念芝瞬间清醒过来,吓得惊叫出声,眼看就要摔到地上,说时迟那时快,许是动静太大,只见不远处那抹黑影竟疾如闪电般地施展轻功飞了过来。

夏念芝死死闭住眼,预想的疼痛却并没有来到,反而身子一轻,稳稳地落入了一个男人的怀抱中。

夏念芝睁开眼,呆呆地搂住了男人的脖子,将脸深深地埋进了胸前,低低地闷声说道。

“冉成渊……我终于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