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l冉成渊的书房很大。

中央一方硕-大的桌案,左侧的屏风后头隐约能看见白色的轻烟盘桓缭绕,散了股子浓郁的檀香味儿。

冉成渊进书房后没急着审问夏念芝,反倒是坐到了桌案边的太师椅上,不疾不徐地翻看起文书。

侍卫们把夏念芝推进书房后,就识相地关上房门退出去了。

偌大的房里此时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夏念芝低眉站在一旁,悄悄捏紧了衣摆。

“过来。”

冉成渊今日是刚回侯府,一路舟车劳顿还未曾歇息,身上着了件暗色金线织的锦纹蟒袍,头上戴的也是华贵无俦的翠白玉冠,风姿自是翩翩。

只是……

在夏念芝为数不多的记忆中……

冉成渊这身衣服怎么看都不像是大卫朝的官服……

冉成渊此时似乎在翻看什么书信,良久,他搁下薄纸,几不可闻地皱了皱眉,“你很怕我?”

冉成渊见夏念芝整个人都在轻抖,脚步打颤儿,便似笑非笑地看向他,“勾引段淩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怕了?腌臜东西。”

夏念芝听不懂冉成渊的话,但直觉告诉他,冉成渊,又在骂他了。

“怎么不说话了?”

“我说什么,你都不信。”

“你这是在跟我怄气?”冉成渊的话里已然带了几分怒意,“所以说,我最厌恶你们这些装腔作势的草木精怪。”

夏念芝抬起头,喃喃道,“为什么……”

为什么要讨厌草木?

他们又不像小动物那样……会撒娇叫唤讨主人的欢心。

他们草木就算是痛了病了,都不会说出口。尤其是芝草,终其一生都在默默入药为人……为什么……为什么冉成渊如此憎恶他呢。

夏念芝心里好生委屈。

“为什么?”冉成渊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因为脏。跟你一样。”

他瞟了眼夏念芝的手,那双原本素白纤细的手背上沾满了血痕和尘土,着实碍眼。

冉成渊随手拿过桌上的一方巾帕,扔给夏念芝,“把手擦干净。”

夏念芝愣愣地照做了。

手伤很疼。

他怕冉成渊不高兴,擦得很用力,细嫩的皮肉又蹭破了一些。

冉成渊盯了他半天,压低了声音问道,“之前嘱你每天清洗身-体,今天可洗过了?”

夏念芝老老实实地点头。

冉成渊扬眉,指了指自己的膝盖,对夏念芝说,“坐过来。”

夏念芝没有动。

他不解地瞪着眼看向冉成渊。

“快一点。”

可很显然,冉成渊没多少耐性,面色不善地命令道。

夏念芝心下害怕,只好依跨-坐到冉成渊的膝盖上。

他的后背抵在案前,硌得慌。和冉成渊挨得近极了,面对着面,夏念芝很慌张,只能僵硬得垂下眼乱瞟,呼气都有些急促。

冉成渊的表情却挺淡漠,他随手拨弄起夏念芝的长发,因为没戴发簪,方才又被祈笙那一闹,早就已经凌乱了,碎发贴在额前,却有种说不出的魅人。

冉成渊一手按住夏念芝的双手。

腾出另一只手,三两下就薄杉,贴到了夏念芝的胸-膛上,问他,“上次踢过的地方还疼吗?”

“不疼的……我是芝草,不怕疼。”

冉成渊的手似乎是施了什么力一般,夏念芝只觉得胸口闷得难受,他重重地咳了几声,喉咙里泛起了一股熟悉的腥甜。

其实……他上次被冉成渊踢过那一脚之后,就偶会咳血。

可夏念芝不敢告诉任何人。

他怕自己这一世又会和前几次一样短命而亡……

更怕冉成渊知道他是个短命鬼后会撵他出侯府。那样他就再也没有办法接近冉成渊,重回天界了。

所以只好尽可能地瞒住。

冉成渊自是不知夏念芝心中所想,手掌由走,漫不经心地道,“知道为什么不喂你吃散神丸你也没有灵力了吗?我那一脚正中你的心脉,将你那点虚弱的灵力散了个干净,若是再重一点,你连小命都没了。怎么样,恨我吗?”

不知为何,今日的冉成渊和之前的好像不太一样。

那只手让夏念芝气息紊乱,他深吸了一口气,轻声回道,“我……我不恨你。我想帮你。你……你什么时候跟我一起灵修……”

冉成渊的手顿住了,“你是故意装作一副痴傻的样子引诱我吗?”

冉成渊揽住夏念芝的腰,让他贴在自己身上,凑到夏念芝耳边,嗓音低哑,“在军中的这段日子我总想到你。施了什么魅术?”

夏念芝长睫轻颤,耳朵尖儿红得好像要滴血。

他生了双好看的桃花眼儿,双眸却因为痴傻失了神采。听了冉成渊的问话,直愣愣地摇着头。

他听不懂。

冉成渊看他这般呆愣,也存了逗他的心思,便抓住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把玩起来:“之前都是怎么伺候男人的?跟我说说。”

“我……我品阶低,在内廷时……都是跪在地上,为皇帝和皇子们煎药伺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