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吃腻了。你不在,我也懒得出校门。”康蓉有气无力,“我再去那边买点吃的。”
学校门口都有这种小吃街,宋程程急着回去上家教课,拿了第二份也走了。
谢烟鹂自己一个人等着,视线随意扫过路边,忽然“咦”了一声。
红绿灯那边,有个人影,又高又瘦,人流中,如鹤立鸡群。可再仔细看时,绿灯亮起,人群流动起来,就看不见了。
谢烟鹂往前走了两步,那边,却忽然传来康蓉的尖叫声:“——滚啊!别他妈碰我!”
康蓉站在麻辣烫摊子前面,被几个男生围住。
为首一个头发剪得很短,脖子上丁零当啷挂了不知道几串链子:“叫这么大声干什么?看到我这么爽?”
康蓉被他恶心坏了,怒骂道:“田霈,你放什么青天白日臭狗屁呢!谁看到你会爽啊?你妈把你生下来,看你一眼也要吐了!怀胎十月,就生下个你,简直倒了血霉了!”
她声音大,口齿清晰,围观路过的听到,都没忍住笑了。
田霈被她骂得丢了份儿,脸色一沉:“你他妈说什么……”
却被人从身后用力一推,向前扑去,差点摔了个狗啃屎。
他身后,谢烟鹂收回手来,打量了一眼跟在他身边的小弟,小弟连忙让开路,谢烟鹂走到康蓉身边:“没事吧?”
康蓉说:“遇到这种傻逼,我的眼睛和心灵都很有事。”
田霈正被小弟扶起来,闻言大怒:“你说谁傻逼!”
康蓉嘻嘻一笑:“谁应了说谁。”
田霈气得整张脸都红起来,拳头握紧,谢烟鹂连忙把康蓉挡在身后,皱眉问田霈:“你到底想干什么?”
田霈勉强压住火气,看她一眼,怪笑说:“当然是来找你的。”
“找我?”谢烟鹂挑了挑眉,“我不记得咱们有什么交情。”
田霈和她,在育才也算是同学,只是一个一班一个十三班。育才收的学生成绩本来就差,能在育才上最后一个班,更是差生中的翘楚。
谢烟鹂对这样的男生敬谢不敏,倒不是嫌弃他吊车尾,只是觉得他品味很低,总是把自己当做一个首饰架,项链叠带七八根,要不是育才禁止打耳洞,说不定耳朵上也要挂满。
这样一棵行走的圣诞树,谢烟鹂不记得和他有过什么瓜葛,田霈却不知从哪扯出一封信,拿在手里扬了扬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怎么说你也给我写过情书,现在就翻脸不认人了?”
谢烟鹂:“哈?”
这一声疑惑太响亮,康蓉也惊奇道:“你癞蛤丨蟆想吃什么天鹅肉呢?”
“转了学去一高就想赖账了?”康蓉伸手要去拽那封信,田霈往后一躲,把信塞进胸口的衣服里,“怎么,还想销毁证据?”
“没想赖账。”谢烟鹂拦住康蓉,皮笑肉不笑说,“我就是没想到,大名鼎鼎的田少也认字?”
田霈在学校名声很臭,青春期的少男少女,对异性有憧憬很正常,可他仗着家里有钱,在学校横行霸道,听说还强吻过女孩子。至于成绩,则总是霸占倒数第一的桂冠。
想要考第一难,想要一直考倒数第一,不得不说,也是一门本事。
这样一个人,谢烟鹂连敷衍他的意思都没有,刚好康蓉点的麻辣烫好了,她替康蓉付了钱,拎着袋子就要走。
田霈急了,要来拉她:“谢烟鹂,你给我站住!”
这样冲动的男生,很烦,很麻烦。
谢烟鹂有点不爽,却见打斜里伸来一只手,指节分明,发力时手背上淡青色的血管微微凸起,尾指一枚银戒,在夕阳最后的余晖中折射出橙红色的光芒。
这只手拽住田霈的手臂,轻描淡写似的,将他一把甩了出去。
下一刻,田霈横着撞在一旁的大铁桶上,里面满满一桶冰粉白雾缭绕,被他撞翻了,从头到脚浇了下去。
他不知道是吓到了还是冰到了,躺在那里惨叫起来,却被人踢了一脚,冷冷说:“闭嘴。”
这一脚踢在他的小腿,谢烟鹂眼看着田霈脸都白了,抱着腿半天说不出话来。
而行凶的人,站在那里,一脸漫不经心,就好像他刚刚甩出去的并不是一个人高马大的人,而是一件刚刚洗好的衣服。
正是谢烟鹂的新同学蒋兆。
谢烟鹂有些惊讶地张了张嘴,还没出声,旁边的康蓉已经大声说:“我靠!太帅了!帅哥,请受我一拜!”
蒋兆闻声,视线扫了过来,和谢烟鹂碰上,不过一触,便又转开。
他虽然面无表情,可谢烟鹂硬是从这张冰山脸上看出了“别废话”三个字。
谢烟鹂:……
忽然觉得有点丢脸。
谢烟鹂清了清嗓子,刚要感谢,却又惊呼一声:“小心!”
蒋兆身后,田霈趁他们正在说话,红着眼从地上爬了起来,抓着旁边摊位上的铁铲向蒋兆挥了过来。
谢烟鹂下意识上前一步挡在蒋兆身前,哪怕蒋兆反应极快,将她拽向一旁,可铁铲仍旧擦着她的手臂划了过去。
血几乎是一瞬间就淌了下来,疼却慢了一拍。谢烟鹂吸了口气,刚要去碰伤口,却被蒋兆拉住了手:“别动。”
又抽出一条手帕,敷在她的伤口上:“自己按住。”
都什么年代了,居然有人随身携带手帕?!
谢烟鹂瞠目结舌,蒋兆视线落在她的手臂上,眉峰皱起,向着一旁惊呆了的康蓉说:“扶着她。”
康蓉这才回过神来,上前要来扶她:“啾啾,你没事吧!”
谢烟鹂说:“没事……”
突然发现,自己竟然靠在蒋兆怀里。
蒋兆一只手揽着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臂,几乎将她整个人都圈在了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