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迟瑾深吸一口气,挣了挣被缪晟按在腰间的手,“若三殿下尝到了甜头,总该告诉我,缪奕到底有没有被圣上治罪了罢?”
一吻过后,缪晟明明也端得是一个脸红耳红,可却还是故意继续装作冷然不近人情的模样,话里带刺的道,“父皇当时正清醒着,大发了雷霆,命令御医苑和内侍监彻查相干的臣子奴才,同时剥夺了缪奕掌管内廷的一应权力。可是……”
缪晟叹道,“便只是如此。原本父皇还想责罚缪奕,但,执掌圣诏的陈蘅也在场,他居然替缪奕求情了。”
“这陈蘅也是可笑,一副公允之致的模样儿,痛陈什么圣上生病卧床之时,缪奕操持后宫,劳苦功高,又说他问过御医,掺和的那味药原本就有镇痛之功效,只是用量多了些才会有麻痹经络和致幻的副作用,缪奕也是体恤父皇,才用错了药。几番陈词下来,父皇倒是真信了,干脆就赦免了缪奕谋害君上的大罪。”
缪晟眉间一派愤慨,“我父皇如今,倒真是老糊涂了!”
燕迟瑾摇头道,“寒门之士如今皆信左相陈蘅,翰林院也已成为朝中的一股专与世族抗衡的力量,此本也就是皇上想要削弱世族的武器,若陈蘅要保缪奕,皇上必然会听,这也是为了进一步树立陈蘅的权威,我觉得皇上不仅没有糊涂,相反,还是有意为之。”
“有意?”缪晟听得燕迟瑾一番分析,难得正经下来,不解地问道,“可是,我父皇连自身的安危都不顾了?这可是谋害君主的大罪啊?若换做别人,总也得是砍头的!结果就这么不轻不痒的过去了?依我看,我父皇八成是被药毒坏了脑子!只这么一来,缪奕并没有得到实质性的惩罚,我和我皇兄的关系也算做是彻底破灭了。”
“那你打算怎么做?就这样放过缪奕吗?”
“我不知道。”
缪晟又俯身在燕迟瑾的唇上轻轻厮吻,“我不想管了。我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你。我现在就去找他,把你要了去,我和我皇兄撕破了脸,你不能再待在他身边了。”
*
燕迟瑾拒绝了缪晟。
因他渐渐觉察到,很多事情并不如表面来得简单,有很多前世忽略的地方和真相,正在一点点浮上水面。
所以他不可能现在就离开这漩涡的中央。
但显然缪晟是不理解的。果不其然,遭逢拒绝后,缪晟火上心头,对着他又是一通气急败坏的挖苦和怒骂。
燕迟瑾懒得对缪晟多做解释,捡回自己的拐杖,慢腾腾地离开了竹林,任凭缪晟的声音在后面渐行渐远,直到再听不见。
只不过,穿过长廊拐角时,一个黑影突然从身边窜了过去!燕迟瑾定睛一看,认出了那人的身形,正是之前打过照面的疯男宠。
这人,怎么会在这里?该不会发现了他和缪晟这半月多来的私会吧?
燕迟瑾心中惴惴,回房时,却不见丫鬟乌桃,唯多了一个身影,正满面寒霜的立于他平常读书的桌案前,定定看他。
缪奕刚被剥夺了掌管内廷事务的大权,神色甚为不佳,他随手拿起案上的一本书,翻看几页后,才狠狠掷到燕迟瑾的脚下,阴冷地问道,“你去哪里了?”
“回二殿下的话,下臣晚宵吃得多了些,睡不着,就在苑中逛了逛,消消食儿。”
缪奕从鼻腔里哼出一口气,“闲逛?消食儿?你还真拿本宫这琳琅苑当自己府中了?还带了这么些没用的书!”
“承蒙殿下厚爱,是您接下臣入宫时说让下臣在这安心住下的,缺什么就向总管太监说。”燕迟瑾强自镇定,不卑不亢地应道。
哪知,这句话,彻底惹毛了缪奕,他上前一步,紧拽住燕迟瑾的手,眼中放出危险的光芒,“可你来了这么久,本宫那三弟不仅无动于衷,还逮着机会反参了本宫一军!燕迟瑾啊燕迟瑾,你该不会是暗地里同缪晟通了气,沆瀣一气地对付本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