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迟瑾了然,“所以我才教三殿下乔装打扮成寻常百姓,不过,我没想到三殿下当真会不带任何侍卫。”
燕迟瑾自己如今倒是不显山不露水地藏在暗处,但缪晟不同,身为缪奕夺嫡的最大竞争对手,缪晟哪怕没有夺嫡之心,也正处在风口浪尖。
燕迟瑾没想到缪晟竟会胆大到单人赴约。
究竟是对自己的身手太过自信,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呢。
像是猜透他心中所想,缪晟倏然凑近,牵住他的衣袖,“那自是因为这是燕公子对我一人的邀约。”
我不想被其他任何人打扰。
少年沉峻的侧颜,映在冬雪碎阳中,犹如坚冰渐融,化作一泓春水,让燕迟瑾久已漠然的心微微瑟缩了一下。
光影浮动中,周遭街贩的叫卖声,儿童的嬉闹声,仿佛全都悄埋于深雪,燕迟瑾只能听得两人绵密的呼吸声和纷乱踩在雪中的脚步声,混在一处,静谧而悠长。
“到了!福樟这小子,倒算是做对了一件事!”
街角马桩的空地处,果然栓了一匹高大骏马,此马通体乌黑,唯有四只马蹄处长了一圈白绒毛,骨骼宽大,腰背滚圆,鬃毛顺滑油亮,若是没有认错,这合该就是前世缪晟最喜欢的那一匹乌骓马,踏雪。
果然,缪晟解开缰绳,牵着马儿来到燕迟瑾跟前道,“这马唤作踏雪,是父皇赏赐给我的。你瞧,它这马蹄像不像是踩在雪中一样?”
马儿认主,一见到自己的主人同燕迟瑾状若亲昵,便昂起前蹄眦着马嚼子朝燕迟瑾呼哧呼哧的叫唤。
燕迟瑾本就腿脚不便,被这马一惊吓,又逃不开,眼见着马蹄就要踢到身上,缪晟迅而一巴掌拍到了马头上,“吵什么?”
缪晟看到踏雪被打后委屈巴巴地瞪着一双铜铃似的眼儿瞪他,不由一笑,又安抚似的摸了摸它的脑袋,马儿果然不再生气了,主动伏低马身,讨好地将头贴在缪晟怀里。
“你训马倒是有一套。”
燕迟瑾刚被那马凶狠的模样吓得面色煞白,可才一会儿功夫,烈马就乖巧得像只家犬,一时之间也生了好奇,拄杖行到踏雪跟前,定然看它。
缪晟见状,勒紧缰绳,“想上去试试吗?”
“可我不会骑马。”燕迟瑾犹疑道。
“没关系,我教你。”
缪晟说罢,便捞过他盈盈一握的腰肢,扶他上马,接着自己也旋即翻身上去,贴坐在燕迟瑾后边,拉住他的手扶在马脖儿处。
燕迟瑾脸皮一热,少年滚烫的胸膛紧紧贴在他的后背,竟是与那深夜绮梦中无数次出现过的触感一模一样。
他不自觉地往前挪了一步。
缪晟也紧跟着朝前挪了一步,握住他的手在马背上缓缓摩挲,“你哄哄它。”
少年的嗓音清亮好听,“就像你小时候哄小鸟雀那样。你哄哄它,它就乖了。”
燕迟瑾依言照做。
踏雪果然不再抗拒燕迟瑾,舒服地眯了会儿棕眼,才直起身子向前踏雪而行。
“你看,它知道你不会骑马,所以才走得这般慢。”
“它喜欢你。”
缪晟的这句喜欢压得很低,在燕迟瑾通红的耳根陡然炸响,连带着整颗心都砰砰乱跳。
燕迟瑾垂首,极小声极小声地呢喃了一句,
“我也喜欢……”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