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晦暗,无光。
这是桃桃刚刚恢复意识时看到的景象。
漂浮在一片暗,这里没有天地,没有万物,也没有生命。
一切都是未知而混沌的,包括自己。
在经历了漫长的暗之,发现自己没有身,没有灵魂,只是一团意识。
暗与混沌如同囚笼,密密匝匝围裹住。
无法逃离,只能复一年复一年在这里如游魂般存在着。
不知过了多久,暗破开一道光亮,眼前现了画面。
桃桃看到,脚下是山川河,喧闹人间,冥冥之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拨弄着身边的混沌之气。
一缕投落山川的野狐,野狐眼里现了类似人类的灵的光彩。
一缕投落溪的青荷,青荷苞刹然绽放,浑身散发着与其他植物不同的白光。
再一缕投落人间的茅草屋,婴儿啼哭声传来,一个衣衫破旧的妇抱着新生的孩子跑了来。
千千万万缕混沌之气落向人间,静寂无声,如同在行某种神秘的仪式。
被困在这里的桃桃隐约觉得,这或许是逃离这里的唯一机会。
飘着自己的意识,栖身在混沌之,在那无形之的拨弄下,一起去了人间。
……
先是来到北境。
那里风雪连天,寒冷刺骨,一望无际的冰原开满妖异的冰。
步履蹒跚的凡人去采摘朵,下一秒就被潜藏在冰面下的邪祟所撕咬,和着血一起下。
又去到方。
那里山川秀美,郁郁葱葱,山灵怪生活在山,几乎看不到人类的踪迹。
再去到人间。
犹记得成为一团意识之前的事。
那时,是一只鬼魂,游走在被称为“凡人炼狱”的蛮荒狱,认识了一个满道理的秃驴,还有一只别扭的怪物。
听秃驴说,人间虽不至于全然荒凉,却也是半个地狱的模样。
邪气遮天,除都城之外,很难见到太阳。
山野、城,甚至房前屋都布满邪祟的身影,或许是妖,或许是鬼,它们在街道上行走,杀戮,会撕咬一切它们看的食物,甚至会在听到婴孩的哭声破门而,将襁褓的孩子抢来食脑髓,因此,为了活命,凡人天不就归家。
到了夜晚,更是邪祟的天下。
这世界的凡人像极了被圈养的牲畜,命不由己,生死在天。
可此时,眼前桃桃所见却和慧觉所说全然不同,没有冰冷、暗与血腥,只有繁华与喧嚣。
桃桃游荡在城。
天幕已然了,云层露半截皎洁的月亮,长街两旁仍有人在摆摊,卖衣裳玩意,卖食瓜果。
逛街的人络绎不绝,茶馆、饭馆灯火通明,门的红灯笼将街照得明亮。
游荡去郊外,农人扛着锄踏着月下的云影归家,山野举目四望,芳草萋萋,竟看不到一只邪祟。
难道慧觉骗我?
桃桃里疑惑,继续游荡。
从一座城到另一座城,眼前所见皆是如此景象。
人们在街的茶摊上喝茶,在巷尾的树荫下闲谈。
从他们的对话,桃桃听到多的二字是“塔”。
他们说,神明居于塔。
因为他,人间才有了此时的安逸与繁华。桃桃倚在街巷里开满白的树下,听着他们讲述那位神明。
据说,那曾经令人闻风丧胆的魍魉鬼域此时安静到诡异。
妖王、鬼王、邪灵王惨死城,蛮荒狱之主弥烟罗不知去向。
城依然有妖魔存活,但妖魔不再猖狂,敛去了邪气,释放了凡人,它们将离火石矿的奴隶尽数归还人间,魍魉鬼域由邪祟的圣地变成一座生存的城池,仅仅是生存而已。
不仅如此,人间的邪祟也凋敝离,逃至山荒野,不再世。
这一切,皆因塔之上的神明。
七年前,那人一袭白袍,提着一盏钟从蛮荒狱走,这世间的半天光因他而亮。
起初,他行踪不定,居无定所。
凡人为他修建了神祠与住所,他都视若无睹。
直到那年初春,他站在城央的塔之下,看见一根缀满繁的桃枝,横斜在塔的窗檐。
那起,他在城住下。
他久居塔。
想塔的凡人都被结界阻挡,邪祟更是无法靠。
人们只能在每月固定的子来塔前膜拜。
只是无论塔下如何喧哗,信徒的声音如何虔诚,除驱邪外,他从不下塔。
见过他驱邪之人数不胜数,帝钟一响,天地清明。
见过他容貌之人却几乎没有。
他总戴着一张没有五官的面具,一乌发被兜帽笼住。
面具背的那张叫人遐想连篇,议论纷纷,却无法看到一边角。
据有幸见过面具之下面孔的人描述——那是一张只有神明才会长着的。
那人还说,本以为渡尽众生的人会拥有一双仁慈的眼。
可当与他对视时,在他眼除了冷意与漠然,看不到任何多余的神。
就仿佛,无,无,无所念。
桃桃原本计划回蛮荒狱去找宫尘,或许他有办法将从一团无法言语的意识里恢复原状。
但此刻,听到凡人这样描述那位神明,忽然到好奇。
难道是位很帅的人吗?
如果是的话,那么应当看看。
反正已经分别了这么多年,晚一点去找他也不吧?
想着,桃桃飘向城那显眼的白色塔。
正值秋,其他地方草木飘零,唯有塔下那棵桃树,浅粉的朵压满枝。
桃树生得很,枝蔓也很蜿蜒,它贴着塔壁爬到几十米上那幽的窗,于柔风里轻轻摇曳。
塔的门只能从打开,桃桃想从窗去,却被一道雪白的结界弹了回来。
——无法接。
于是,只能趴在桃树的枝,透过窗子,朝里面探探脑。
白塔之只有一方静室,四壁空空。
那所谓的神明背对窗静在央,纹不。
天幕上悬着一弯月,清辉漫洒。
风卷枝的桃,白塔的窗沿,落在他洁白的袍角。
那一瞬,他似乎受到什么,回了。
桃枝悬着清辉的皎月。
——除了被风卷的落,他什么都没有看到。
倒是桃桃怔住了,不光看到了神明的,还看到系在窗沿上的那只风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