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九转过身去,不再看了。

桃桃听了刚刚一瞬间他声音里的哽咽,没有拆穿,李三九铺好床:“别想甩了我,只烦你二十年怎么能够?我烦到你棺材的那一天才算完。”

桃桃离开了房间。

静夜,李三九起身站到窗边。

眼前的华灵院断壁残垣,但天上的月儿弯弯,清辉温柔。

在校园的路上,年轻的灵们结伴而行,在脚下的丛林里,有许多缠绵的人。

三十年前,他接到混沌冢的任务去昆仑山驱邪。

从华灵院里偷跑来,一直追在他身。

雪苍茫,少年李三九一脚浅一脚踩在雪里。

他累极了,停下来气:“我说你有完没完,已经追了十六座山了,你不累?那晚的事我已经解释过了,咱俩都喝醉了,这不能全怪我吧?你也有一半责任。”

少披着如火般的红色斗篷,追了十六座山也气吁吁:“放你爹的卵子!”

“我爹死得早,没放,你没福吃不到了。”李三九混不吝地回道,“那晚是你请我去喝酒的,也是你灌我酒的,你清楚,我才是受害者!”

“放你父的!”少泼辣道,“我不是喜欢你,我会追你?我是不追你,我会请你喝酒?是咱俩不喝酒,我会喝醉?不喝醉,我会和你那样吗?”

李三九:“你讲不讲理你?”

“讲理能把你个浪子扛回家吗?”

“都知道我是浪子了还扛我回去?你没病吧你?”

“先扛了再说。”少挑眉,“又没想过一辈子,哪天腻了再把你踹回去,娘又不亏。”

李三九:“……”

他懒得搭理,艰难地翻越过第十八座山,终于找到了雪魔。

在他们斗得两败俱伤时,少一袭红色的斗篷从天而降。

趁人之危,先一鞭子在雪魔身上,又一鞭子在他身上。

完事,掏两条锁链,一条拴在雪魔身上,一条拴在李三九上。

被人遛般拖着下了昆仑山,曾一度被李三九认定为人生的奇耻辱。

几十年物是人非,再想起,却又多了些不一样的滋味。

李三九的烟叶完了,他烟袋,里面一片烟叶都没了。

就像桃桃离开的房间,空空荡荡的。

走很久了,叽叽喳喳的话却犹响在耳畔。

“我养……”李三九笑了,他嗓音涩哑,“死丫。”

……

桃桃走上屋:“原来你在这。”

宫尘拢了拢领,桃桃敏锐地察觉到他的作,拉开他的领:“你受伤了?”

傍晚他现,从容地挡下了天雷转身离开,桃桃没想到雷伤了他。

想叫富贵来治,又想起富贵李三九治伤已经没有力量了,从没有看到宫尘这样鲜血淋漓的膛,触目惊。

“我以不会随便说话了,不过就算那雷再劈下来,你也别管我。”

“怎么能不管?”

桃桃:“我会跑,它追累了会停的,刚才在湖边……”

到宫尘身边,将垂下天的边缘:“虽然劈了我,但我也还没明白是因为那一句话劈我,它怎么知道我在说什么?”

“天道是掌控天地间一切的力量,没有它不知道的事。”

桃桃望着脚下,偌的华灵院陷暮色之。

神地看着夜色里暗色的丛林与影影绰绰的建筑,没有再说话。

宫尘:“为什么不问了?”

“我不敢。”桃桃说,“虽然好奇,但是目前好像和我也没什么关系,嘛挨雷劈的风险问你这些呢?它劈我,你肯定拦,到时候又害你受伤。”

忽然抬起自己的腕:“不喝点我的血?说不定能恢复得快一点。”

刚咬破腕他补补,宫尘握住的。

他嗓音很轻很柔:“它并非坚不可摧的神明,只是一道没有、不会转圜的权衡机制,僵、腐朽,想击败它,需将它放在无法抉择的天之上。”

桃桃眨眨眼:“为什么击败它?”

宫尘没有解释,只是用静至极的声音告诉:“终有一,你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