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为了我。”桃桃轻声说,“他的罪孽有我一份。”
“真的只是为了你?为一人而灭世,这样的事,哪个正常人能来?他是宫尘,传闻三百年前屠神之夜就堕了魔,现如今,他劈碎炼狱之门是为了你,还是为了毁掉这世间?”
“他没有堕魔。”
“既然没有,那我问你,他收集过十方璞吗?”李三九看着,“我再问你,他收拾过邪祟解救过凡人吗?以他的力量,只他想,十方璞分分钟可以集齐,可他都没有,说明他对于修补炼狱之门这件事根本就不在意。”
桃桃音调抬:“父,别忘了他当年怎么死的,他对这世间没有义务,就算不愿意也在理之。”
与李三九对视:“他了错事,我也看不透他,但这些都不重。我已经想好了,等十方炼狱的事结束,就和他回清风观过下半生,是真有什么因果轮回,不了死和他一起去往阿修罗,两个人一起在里扑腾,也不会孤。”
昏暗的房间里到缭着李三九的土烟味道,他挑眉:“回清风观?你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时候桃桃总想逃离清风观,几次试图偷跑下山都被李三九逮到,然哭唧唧地和他说,山上太孤了。
“我时候还说过一直和父在一起呢。”桃桃跳下凳子,来到李三九身前,“子,你记得那年我们一起卖假符的事吗?”
许多年前,因为道长李三九不务正业不事生,清风观一度面临破的边缘,米面粮油全断了。
当时正值玛雅人世界末的预言甚嚣尘上,徒俩一合计打算去赚点钱买米吃。
于是李三九摘了山上没成熟的野瓜挑回清风观。
桃桃负责用瓜汁榨来汁把宣纸泡成黄色。
两人又去摘了野枸杞,蘸着红色的枸杞汁在纸上画,打算当世界末的保命符拿去山下卖,一张五百块。
关风与站在旁边:“你们骗人?”
李三九:“不骗人咱爷仨就饿死。”
关风与:“会被拆穿。”
“怎么会呢?”桃桃说,“是世界末来了家没死,那就是符起作用了!”
“是死了呢?”关风与问。
“既然都死了,死人怎么来找麻烦?”李三九懒洋洋道。
关风与:“……”
无懈可击的逻辑,确实是他们两个能想来的事。
那天李三九带着关风与信十足奔往山下,摊子刚摆没多久,就被工商局连锅端了,不仅把李三九拘留了一个星期,还罚了他五千块钱。
李三九卖了正殿的一个几十年的古董香炉才上了罚款,回来垂丧气靠在香案上。
“现在父怎么连你也养不活了呢?”
落余晖照正殿,落在李三九邋遢却英俊的上,他了桃桃的。
“没事的父。”桃桃安慰他,“没有米吃就不吃,我们吃山上的野菜也能活。”
“野菜能吃一辈子,以怎么办?”
“以……”桃桃沉思了一会儿,斩钉截铁地告诉他,“以我就长了,我你养。”
……
桃桃认真地看着李三九:“你骗我的事,我原谅你了,等一切尘埃落定,你也回清风观,我你养。”
想到从前的事,李三九笑了。
他打量眼前的孩,确认不是在说笑:“我养?”
桃桃点,揪了揪他斑白的鬓角:“再白就真成了,不过就算变成也没有关系,我已经长了。我知道你不去堕落城的原因,但是能不能等我回来,到时候你想的事,我陪你去。”
李三九很久都没有说话。
一片暗与寂静,桃桃忽然问道:“娘是个怎样的人?”
李三九沉默了半天,轻声道:“是个泼辣的凶娘们儿,不眠不休追了我十八座山,我一辈子没见过这种人。”
桃桃笑了:“早该有娘这样的人治治你了。”
李三九闭上眼,微微起伏,不想让桃桃看到他眼里别样的绪。
“娘和我那没见过面的姐姐的仇,我陪你报。”
李三九有些不耐烦地挑着灰白的眉,踹了一脚:“不需,少在这麻,滚去你的堕落城吧。”
桃桃从地板上爬起来,固执地看着他:“你需。我不管,我就当你答应了,是这次再敢骗我,再敢失踪,等你将来回了清风观,我一定把你屋掀了,让你在漏的屋子里凄凉地过半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