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不可啊!”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臣扑倒在地,抱住袁术的腿,“府库之粮,乃民脂民膏!焚之则万千生灵涂炭!宛城百姓何辜?且此举必使军心彻底瓦解,万无成功之理啊!”
“滚开!”袁术一脚踹开老臣,面目狰狞,“朕得不到的,谁也休想得到!刘湛小儿想得南阳?朕给他一座焦土废城!快去准备!”
他声嘶力竭地吼叫着,然而,就连侍立在他身旁最亲信的侍卫,在听到这个命令时,眼中露出的也不再是往日的敬畏,而是无法掩饰的惊骇与深深的不情愿。
焚烧粮草,等于断绝了所有人,包括他们自己的生路。
突围之夜,注定是一场混乱不堪的闹剧。
计划中的“有序撤离”从一开始就变成了失控的溃逃。
袁术仓皇换上普通将领的衣甲,在一群同样惊惶失措的死忠护卫簇拥下,乘车刚出宛城西门,甚至连火把都没来得及多点几支,便一头撞进了周仓早已张好的口袋之中。
“轰!”
一声锣响,打破了夜色的伪装。
道路两旁瞬间火把齐明,映照出靖安营士兵冰冷的面甲和如林的枪戟。
“放箭!”周仓沉稳的声音在夜空中响起,不带一丝感情。
箭矢如雨点般泼洒下来,精准而致命。
袁术的护卫们如同被收割的麦子,成片倒下,惨叫声、马匹的惊嘶声、兵刃碰撞声瞬间响成一片。
混乱中,袁术所乘的马车被数支火箭射中,拉车的马匹受惊,人立而起,随即疯狂奔驰,车夫被甩落在地。
车厢内的袁术被颠得七荤八素,一颗心几乎要跳出胸腔。
就在这时,一支流矢“噗”地一声,穿透了并不厚实的车厢壁,狠狠钉入了他的肩胛!剧痛让他发出一声杀猪般的嚎叫。
紧接着,失控的马车车轮撞上一块巨石,整个车厢猛地倾覆!
袁术如同一个破麻袋般被从车里甩了出来,重重摔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衣甲沾满了泥土和血污,头盔不知飞到了何处,披头散发,狼狈到了极点。他还想挣扎着爬起,一只沾满泥泞的军靴已经毫不客气地踩在了他的背上,将他死死摁在地上。
“别……别杀我!朕……我是袁公路!我愿降!愿降!”袁术涕泪横流,再也顾不得什么皇帝威仪,只剩下最本能的求生欲。
那名擒住他的豫州军校尉,是个面容朴实的年轻人,他低头看了看脚下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大人物,撇了撇嘴,对同伴嘀咕道:“嘿,瞧见没?这就是‘皇帝’?还没俺家过年杀的猪挣扎得有劲头。”
当蓬头垢面、衣甲破损、肩头还插着箭矢的袁术,被像拖死狗一样押到刘湛面前时,他早已瘫软如泥,连站立都需要两名军士架着。
篝火跳跃的光芒映照着他惨白而恐惧的脸,往日的骄狂跋扈荡然无存,只剩下濒死的绝望。
刘湛端坐于骏马之上,身姿挺拔,甲胄在火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
他俯视着脚下这个曾拥兵自重、妄图代汉的对手,就是此人,凭借着显赫的家世和一时的强势,一度睥睨天下,最终却落得如此不堪的下场。
“袁公路,”刘湛的声音平静,却带着千钧之力,穿透夜风,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你可知罪?”
袁术浑身一颤,嘴唇哆嗦着,想说些“成王败寇”之类的硬气话,或者抬出四世三公的家族背景,但最终,所有的伪装和侥幸都在刘湛那平静而锐利的目光下粉碎,化作最卑微的哀求:“刘……刘使君……饶……饶命!朕……不,我知错了!我愿意去帝号,献上……献上传国玉玺!只求……只求使君饶我一条狗命!”他几乎是匍匐着向前蹭了半步,试图去够刘湛的马镫。
“传国玉玺?”刘湛眉头微挑。这象征着天命所归、引得无数英雄竞折腰的宝物,竟是以这样一种方式,从一个如此不堪的人口中作为乞命的筹码出现,历史的讽刺莫过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