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洛伊欲要坐起身,却发现兰萨离去没多久,便又匆匆赶了回来,还带了位老者,于是燕洛伊只好又躺了下去,装作昏迷的模样。

兰萨忧心忡忡地将燕洛伊扶到了床上照拂,又唤了老者上前来诊治。

“洛桑先生,都已经这么晚了,着实是多有打扰,这位小姐就拜托给您了。”

老者名为洛桑,是位资历老道的医者,在极北国屈指可数的几位在世医者中,最为优秀的那一位,十四年前被极北国皇帝请为太医,叮嘱其平日里无需在太医院里坐诊,只需为兰萨调养身体便是。

但洛桑心中怀有苍生,誓愿普救含灵之苦,行医从来不论对方贫贱富贵,贫困的人向他求医,皆是不收取任何诊费,在极北国算得上是极有名望。

极北国皇帝因得挂念兰萨的身体受不住这路途奔波,便请了洛桑随同前往,也能对兰萨照顾一二。

他并未言语,只是上了前替燕洛伊把脉诊治,却并未诊治出些什么,只得摇了摇头。

兰萨急迫不已,这恐怕不是什么好兆头,忙问:“先生,她这是怎么了?可是伤到了心脉……”

“目前还尚未诊治出什么,敢问长公主,这位小姐昏迷前还有何症状?可是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洛桑诊治的患者极多,总有那么一两例是有些相似之处的,从症状去推断病症到底是何,便也算不上是什么奇怪的事了。

“这……”

兰萨话如哽在喉间,她不知与燕洛伊的事是否要一五一十的交代给洛桑,思索再三后,兰萨选择了隐瞒。

“我与这位小姐交情甚好,刚刚本是在说事,不小心触及了她的伤心处,她哭了一阵,便晕了过去,至于其他,倒是没什么奇怪之处了。”

洛桑若有所思了良久,燕洛伊险些要沉不住了,才听他道:“这倒是奇怪了,病发定是有因的,怎么会无缘无故的便晕了过去呢?老夫从医多年,还并未遇过这般罕见的例子。长公主,不如这样,老夫先为这位小姐开一副安神的方子,若是老夫未曾估错,应当是受了刺激,承受不住这般的打击,才晕了过去。”

兰萨听洛桑言燕洛伊如此是因为受了打击,将罪责全揽到了自己的身上,那心简直如同被刀绞一般,痛心不已。

洛桑如他所说的一般为燕洛伊开了一副安神定心的方子,兰萨接过后,恭恭敬敬的将洛桑送了出去,这才回去继续守着燕洛伊。

兰萨挂念“女儿”,便坐在了燕洛伊的床榻边上守着,喃喃道:“蓁儿,娘知道你在怪罪于娘,娘也不论当年是否是被逼无奈了,无论如何,都是娘亏欠了你的。娘只想守着你,哪怕你不认我这个娘也好。”

“蓁儿,娘只希望你平平安安的,快好起来吧。”

这一句燕洛伊倒是听进了心里去,心里已经生出了贪婪的计划。

燕洛伊见兰萨久久不肯离去,便顺势睡了下去。

这一守,便是一夜未曾合眼。

兰萨于女儿兰蓁,有着一心的亏欠,她认为无论如何都是她所亏欠了兰蓁的,纵是说当年有千般无奈与万种为难,都是她所亏欠了兰蓁的。

现如今,她终于是将女儿寻了回来,自然是该去努力弥补。

一夜不睡又如何?纵是让她兰萨守上十日,百日,一年,十年,只要她身体吃得消,又如何?总归是她亏欠了兰蓁的。

第二日,燕洛伊朦朦胧胧的睁开两眼,兰萨竟还在一旁守着,着实是让她吃惊不已。

燕洛伊润色了半会,便故作还不清醒的模样,喃喃道:“娘,娘…….”甚像是梦呓。

兰萨原本还有些困倦,正眯愣着眼,险些要睡了过去,听到燕洛伊的动静儿,兰萨猛地从困倦中清醒,柔声轻哄着燕洛伊,道:“蓁儿,别怕,娘在这,娘在这。”

燕洛伊又哽咽了两嗓子,这才睁开了双眼道:“是民女失态了。”

兰萨猛摇着头,不忍再让燕洛伊受半点委屈。

“不怪你,是我这个当娘的不是了,蓁儿,你这些年过的可好?娘这些年,一直在寻你的踪迹,却连你的半点消息都寻不到,只想知道你是否平安,受了人的欺负。”

燕洛伊不言语,只是冒险将面纱摘了下来,露出了脸上的伤疤。

燕洛伊脸上的伤口已经彻底的愈合,结了痂,定是要留下疤痕的,瞧着是十分难堪,亦是十分的骇人。

兰萨倒吸了一口气,她的确是吓得不清,颤颤抖抖的将手抬起欲要去摸燕洛伊的脸伤,又因为那疤痕实在过于骇人,根本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