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忙着讨好王妃,昨日才回京。今日便先过来瞧一瞧了,听闻屋檐已经修缮好了,便送些灯笼过来。”
“王妃?”那男子似是还未反应过来,又瞧了一眼站在乔天烁身侧的燕茗澜,这才听出了端倪,道:“敢问这位姑娘可就是王妃了?”
“正是。”
乔天烁将手上的油纸包递了过去,道:“小宝喜欢的栗子糕,他近日身体可还好?”
男子露出了些许伤心之意,眼神不知该安放在哪里,四处张望了许久,道:“小宝,没啦。咱们这些流民这日子越来越难过了,早前那些粗活,原先是能做了混口饭吃的,结果这近来一听闻咱们是流民,就连这粗活都不愿要咱们做了,早前没有钱,也没什么办法了不是。”
“本王不是交代过了若是急用钱,可去烁王府取,此事本王会与皇兄禀报,为你们谋个生路的。”
男子听了,连忙摆摆手,道:“哪能一直拜托您呐,罢喽罢喽,别提这些伤心事了。您这灯笼送过来了,在下这便找人将那灯笼分发下去,都挂上,瞧着也好看。娘子!你出来陪陪客人。”
“本王随你一同去。”
那木门被人推了开,走出了位妇人,瞧着竟已经有了烟容,头发也花白了好几缕,年纪也不过才二十出头罢了。
妇人怀里抱着了一个粗布包着的婴孩,身后又跟了一个能有七八岁的,还在吮吸着手指,拉着娘亲的衣角。
“有客人来了你也不叫我,我还当你与刘二家的闲聊呢。”
男子似是有些埋怨,道:“没规没矩的,我与王爷去忙事,你好生招待王妃,可别怠慢了。”
妇人好像是不大情愿,又被那怀里孩子的哭闹惹得心烦,便也只是帮燕茗澜带了几步路,搬出了一个落满了灰尘的竹木凳。
她拿袖子担了担凳上的灰尘,见收拾的不干净,便直接拿袖口擦了擦,道:“王妃,您坐这吧,民妇给您沏茶去。”
燕茗澜一见这妇人忙的根本抽不开神,刚要阻拦,那妇人却像听不到似的,头也不回的就去沏茶了。
妇人将茶端了过来,那茶叶已经不像茶叶了,像是茶碎,是一堆颜色陈旧的碎茶叶。
妇人身侧的小丫头见了新面孔,似乎是感到了十分的新奇,这便搭上了燕茗澜的裙边,好奇的眨巴着眼睛。
“彩蝶!别胡闹!”
妇人见状,连忙呵斥了一声,那被唤作彩蝶的小姑娘却是听都不听,还吐了下舌头向她娘撒脾气,妇人还要教训彩蝶,生怕她贪玩胡闹再冲撞了燕茗澜。
燕茗澜笑着摸了摸彩蝶的头,道:“没什么,由着她吧。”
“王妃着实心善。”妇人这才松了口气,道:“王爷也是极心善的人。”
这妇人见彩蝶不缠着她了,她才终于能松了口气,这便顺势打开了话匣子。
“有您这么善良的姑娘做王妃,着实是王爷的福气,也是您的福气。这各地的官员啊,总有人说好,也有人说坏,但王爷,绝对是没人说他哪不好的。”
燕茗澜才与那妇人生疏的闲谈了两三句,关系刚有所亲近,男子就一瘸一拐的领着乔天烁走了过来,灯笼也全部发了出去。
“燕小姐可歇好了?若是歇好了,本王再待你去逛一逛。”
燕茗澜索性将手中的灯笼直接塞到了乔天烁的怀里去,也不知怎么的,心里溢出了一丝酸楚,道:“歇好了,走吧。”
纵是翡月国拿到了天如国的宝藏,昌盛的也只是国家,像这般的流民百姓,仍是要处于煎熬中。
“这王爷怎么还称王妃为小姐。”
妇人听了男子小声说的话语,朝男子翻了个白眼,道:“年轻人便是这般,想叫什么就叫什么了。”
“不大开心?”
乔天烁牵起了燕茗澜的手,似是从她的眉间瞧出了些什么。
燕茗澜也不知答案纠结是是与错,一抬头,便瞧见了房檐上所挂的一排排灯笼。
到了夜晚,这一排灯笼,就如朗星一般,照耀长巷。
这世道中,所寻求的大抵就是这么一点微不足道的希望。
燕茗澜正与乔天烁踏出了巷子,就开始下起了淅沥的小雨,眼见着雨声越来越大,这集市也散得七零八落,乔天烁撑起了巷边所卖的油纸伞,眼中似是有些歉意。
“是本王疏忽了,原想着陪你逛一逛这集市的风光的,可是这雨,怕是要下些时辰了。”
燕茗澜却是笑着踮起了脚尖,道:“我又不是为了逛集市。”
她踮起了脚尖,趁着乔天烁还未反应过来,轻轻地抱了上去,乔天烁还来不及抱回去,就被人跑开了,直在心里嘟囔燕茗澜这丫头狡猾。
朗星,照耀了长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