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离开……”

燕茗澜带着哭腔的喃喃着,分明已经昏了过去,却还是这般磨人。

乔天烁也不知燕茗澜这话是说给谁的,既然这屋子里也没了别人,就当作是说给他的吧。

燕茗澜才安分的睡下没多久,身子便猛的颤抖,努力将自己藏到被子里,听不清楚在低喃些什么,只能听出她始终是带着哭腔的。

似乎是被梦魇住了。

不一会儿,燕茗澜苍白的脸上就渗出了密密麻麻的一层汗,她又抬起了手,好像是在努力抓着些什么,结果却扑了个空,这便哭得大声了。

“爹,娘……”

乔天烁见燕茗澜好几次扑空,脸色差的很,便动了将自己的手递过去的心思,燕茗澜刚抓住乔天烁的手,就将人的手握的紧紧的,甩都甩不开。

“别怕了。”

大抵是乔天烁的话起了效果,燕茗澜安分了许多,此时正安分的躺在了床上,紧握着乔天烁的手。

燕茗澜的梦里,是一望无际的大海与巨浪。

当倾盆的大雨降临时,燕茗澜便被卷入了噩梦中,巨浪吞没了她的身体,咸涩的海水呛到了她的口腔里,迷的她睁不开眼。

再睁开眼时,她正趴在了一块碎裂的木板上,这木板便是船只碎裂下来的一部分,上面还沾染了血迹,她的胳膊划破了,染血的胳膊浸泡在了海水中,这海水带来的痛觉侵蚀着她的精神。

燕茗澜觉得这似乎不是梦境,毕竟这痛觉她是感觉到了的。

她咬了咬牙,将还在流血的胳膊放到了木板上,用酸痛的腿脚在海中滑行,寻找着爹娘的踪迹。

燕茗澜也不清楚她是在海水中浸泡了多久,始终是漫无目的的在海中飘荡,她这才看到了爹娘的踪迹。

燕夫人正抱着一块浮木,紧握着燕桓仁的手,脸上还有泪痕,头发已经被海水浸湿了,燕桓然已经晕了过去,头上有手掌般大的一道伤口,应当是刚才撞到了礁石,磕伤了头。

燕茗澜像是终于找到了希望,无论是不是梦,她终于有希望弥补心中的遗憾了!

可当她终于要游向了燕夫人与燕桓仁时,一股巨浪袭来,吞没了她的爹娘,那巨浪就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刚才的一瞬间就像是幻觉,转瞬便消逝了。

燕茗澜扯着沙哑疼涩的嗓子大喊爹娘,可当她一开口,却发现没有任何的声音传出,世界便是如此的寂静,寂静的她感到害怕。

她感到失了希望,绝望的哭着,大雨凄厉的下着,一个不小心,燕茗澜就浸入了海里。

海水侵入了燕茗澜的肺中,渐渐合上了眼。

燕茗澜从睡梦中突然惊醒,她猛得坐起了身,窒息的感觉仍然压抑在心口,像是一块巨石,冷汗打湿了脊背,倒真像从海中捞出来似的。

她在海里并非是无意识的。

燕茗澜坠入海里时,早已经放弃了活下去的希望,好像这才是她该有的归宿似的。

就当她彻底放弃了求生的打算时,她好像被人拉了一把,那双手的温度十分炽热,与刺骨寒冷的海水全然不同,这双手的温度,她十分熟悉。

乔天烁这次难得的没有拿燕茗澜开玩笑,他拽着毯子擅自做主将燕茗澜裹了起来。

燕茗澜的脸颊红润润的,她眨巴着眼,似乎是还不适应温暖的船舱氛围。

她这才发现了自己从梦中惊醒,还紧拉着乔天烁的手,那人还饶有趣味嘴角上扬地看着她。

“还怕不怕?”

燕茗澜有些舍不得撒开乔天烁的手,便将乔天烁的手也拽到了被子里,遮遮掩掩的别过视线,点了头。

“别怕,都过去了。”

就连乔天烁的话语,燕茗澜听起来也是炽热的。

“过不去的。”

燕茗澜的声音有些沙哑清冷,她逃避这乔天烁的视线,道:“烁王殿下,您是为了什么活下去的呢?”

“倒是没什么特殊的原因,活着便活着了,只是现在觉得你不让人省心,想为你废些心,若是燕小姐不知该如何活下去,就与本王互相做对方的支柱吧。”

燕茗澜失了活下去的支柱,乔天烁曾经又何尝不是?

乔天烁与燕茗澜相见的那一日,乔天烁心里想着的便是死了也无妨,谁曾想却遇到了燕茗澜,偏要让他活下去。

既然如此,他又怎么能不为了照顾好燕茗澜活下去?

“你谁都不曾亏欠,再将这么重的担子压在自己的身上,本王都要害怕你走不动路了。”

燕茗澜释然一笑,玩闹的将乔天烁的手甩开,将自己裹在了毯子里。

就连她自己都觉得这场海难与她有关,是她害死了爹娘。

她似乎早就该从这层阴影里脱离出来了,既然自己侥幸从海南里逃生,自然该靠自己硬得不行的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