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这么说,可这少年还挺听张富春的话,学着张富春的模样,替燕茗澜倒酒,哪怕燕茗澜的酒盏已经装了一半,这下子几乎是要洒了出来。

“这位小姐,您别太把我爹的话当回事啊!我不是那块料。”

流里流气的地痞模样,倒与他爹有几分相似。

张富春在心里暗骂生得儿子不争气,就将少年打发到了一边去,对燕茗澜笑道:“燕大人,我也不瞒您了,我想给犬子买个小官当当,您能不能帮给通一下?钱我还是有的,至于这官大官小,就看您的意思了。”

燕茗澜折腾了许久,也是对这些东西倦了,便拿起了酒盏,将酒都洒在了地上,道:“您太瞧得起本官了,本官也是个说不上话的,也没什么交好的人,酒宴吃过了,本官便不多留了。”

桌子上摆的菜色并不寒酸,却几乎没动几口。

一是座上的人不多,这一桌是没坐齐全的,才四人,全是与张姨娘交谈的那位夫人动的筷。

“别介啊,燕大人,您再坐会。”

“不了,赶着夜色回京,省得出了岔子。”

张富春一天连着碰了几次壁,心情不顺,早就没心思哄燕茗澜多坐了,不答应便不答应,他找别人不也一样?他干什么要腆着一张脸去求一个十几岁的丫头!

可这气他是受不下的,他要找燕玲儿讨回来。

燕玲儿之后的日子自然是不好过了。

夜色渐深,燕茗澜赶在天色彻底落幕前回了府。

不知是乔天烁这次稳重了不少,还是她习惯了,这次总归没有头晕目眩的了。

既然如此,她就不跟乔天烁算白日那笔账了。

“本王还不知道燕小姐如此心善,竟还能帮欺侮过你的人出头。”

乔天烁边说着,边替燕茗澜掀起了垂下来的发丝。

月色下,燕茗澜的心颤了颤,乔天烁指尖的温度,都是温暖的。

“我要是真有那么善的心思,我就不会说空话,而是将她送回轿中,直接抬回京城,我不过是想让她知道做燕府小姐与做人妾室的落差有多大,让她多难受个几年几载的。如何,我如此不善良,烁王殿下是不是失望了?”

“燕茗澜,本王似乎更喜欢你了。”

“彼此彼此。”

“既然如此,不知燕府有没有空余的客房,借本王住上一晚?”

“自然是没了。”

“这天色已晚,本王害怕。”

“烁王殿下莫怕,我亲自,为您准备马车。”

送走了乔天烁,燕茗澜一个人进了府里,张姨娘的马车落在了后面一大截儿,不知要何时能赶回来。

燕若溪与刘姨娘是没跟去的,燕茗澜进去那会儿,燕若溪正与燕苏楠不知谈些什么诗情画意,一个作画,一个抚琴,还颇有一副高山流水的雅致。

可当这层雅致的皮囊被剥去,该是有多么丑陋不堪?

两人见燕茗澜回府,便准备分开,燕若溪一时情急,弹断了一根琴弦,匆匆的抱着琴离去了。

燕茗澜与燕苏楠客套了几句,就也回了院儿里,才喘了没几口气儿呢,张姨娘就匆匆的赶了进来。

这回张姨娘是直接闯了进来,旁人拦都拦不住的。

她脸上有风霜雨雪吹打的痕迹,可现在分明是秋日,原来是泪痕。

“大小姐,您为什么不帮帮玲儿?她难道不是您的亲妹妹?您怎么忍心看她受苦!您好狠的心,好生恶毒!”

燕茗澜这次恍然大悟,张姨娘原来是找她兴师问罪的。

可这罪怎么成了她的了?她怎么不知道自己如此蛇蝎心肠,竟还坑害了燕玲儿?

琥珀看不得旁人冲撞燕茗澜,直接呛了回去:“我家小姐何时害了三小姐了!你说话可要放尊重些,小姐才是主子!”

燕茗澜掸了掸身上的尘土,张姨娘就如同这灰尘似的,漂浮不定,她是不信人会改变的,张姨娘一直是如此的人。

“张姨娘,你似乎是误会了,我想来不是什么良善的人。你们动了歪心思的那一日,可曾想过今日会有报应?你与燕玲儿想要陷害于我之时,可曾想过今日会有求于我?求我大嫁燕玲儿的是,如今后悔了的也是你,那你说我该如何是好?您与燕玲儿的今日,并非是命运苛责,而是报应。”

张姨娘听了后扯着嗓子大喊着,这喊叫声很是刺耳,她似乎是疯魔了。

她这才清醒过来,是她自己将燕玲儿卖了,她连在燕府中唯一的依靠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