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字迹遒劲却透着冷硬:“云廷之行事不羁,有违族训,今逐出宗族,永不得归,家产器物概不与分。落款:云家家主云不维。”
指尖捏着信纸微微发颤,目光扫过文书,竟是地契。
每张落款都只有“云廷之”三字。
她忽然懂了,外祖父早把证据藏好,就怕日后有人觊觎家产。
心口一阵发堵,眼眶骤热。
外祖父离世后,娘亲连来祠堂为他上柱香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云家人赶了出去。
烛火在眼前晃成模糊一片,她却将信纸与地契攥得更紧。
院外忽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灯笼光透过窗棂晃了进来。
温长宁迅速将地契塞进怀中,一手抱起牌位,足尖在供桌边缘轻点,身形如纸片般掠向后窗,消失在夜色里。
两个护院举着灯笼晃进祠堂。
“没人,走了。”
年轻护院转身往外走,刀鞘上的铜环撞出“叮铃”轻响,“真有贼也不会来这破地方,银房才值得贼惦记。”
窗外。
温长宁足尖刚点在老槐树枝头上,敏锐地察觉到一丝异常。
她侧目望去,视线精准锁向祠堂门口的阴影处。
那里,一道黑影正从浓重的夜色里窜出。
刘美美裹着紧身夜行衣,身形快得像贴地的闪电,指尖三枚银针在月光下泛出冷冽的芒。
没等护院回头,两枚银针已精准扎进后颈。
年轻护院哼都没哼,直挺挺倒在地上,灯笼“哐当”砸灭;
另一个护院的手刚摸向刀柄,身子便重重摔落,嘴角淌出黑血。
“废物。”刘美美抬脚踢开尸体,声音压得像夜风刮过枯草。
孟昶扛着双锤走来,黄衣沾着尘土:“五妹,好了吗?银库那边的护院早被老子锤晕了。”
刘美美往地上的尸体瞥了眼:“你们两个都搞定了?”
孟昶咧嘴笑,锤柄往掌心磕了磕:“必须的。云家就是群窝瓜,也就那个小白脸厉害点,听说是他们三少爷的贴身护院。”
“哼!”刘美美嗤笑一声,指尖转着银针,“等找到他,直接用迷香放倒,再厉害也得睡成猪。”
“老子用双锤剁碎他!”
孟昶抡起锤子,锤风扫得地上的灯笼碎片打了个滚。
“三哥,小点声。”
柳强皱眉往四周看了看,压低声音道:“三哥,我们两个负责找那小子,顺便别给云家留活口。”
“五妹,我安排五个弟兄在银房门口等你,你们负责把金银送回寨子。”
孟昶拍了拍锤子。
三人低声商议几句,迅速朝云府内院移动。
温长宁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巷口,抬手学了声黄鹂叫。
片刻后,檐角阴影里扑棱棱飞出两只白鸽,爪子上系着截醒目的红绳。
她指尖在鸽背轻轻一叩,两只白鸽似通人性,“咕咕”低鸣两声,振翅冲向夜空,朝着不同方向飞去。
目送白鸽远去,温长宁身形如狸猫般窜出阴影,悄无声息地跟上了刘美美。
...
其中一只白鸽振翅盘旋。
最终落在临街邓府的石榴树梢上。
爪子上的红绳在月色下闪着醒目的光,轻轻勾住了摇曳的枝头。
邓府偏厅内。
烛火已燃到烛芯尽头,光晕缩成一小团暖黄,映得四壁阴影忽明忽暗。
王宇揣着手坐在梨花凳上,屁股底下的锦垫被他反复蹭着,边角都磨得起了毛。
周围的丫鬟小厮围成半圈,虽压低了声音嘀咕,眼神却像细针似的往他身上扎。
“这青溪县县令也太不知趣了,老爷都躲去府衙大半天了,他倒好,赖在这儿纹丝不动。”
小丫鬟绞着帕子,手里的茶盏晃得茶水溅到茶盘上,语气里满是嫌弃,“真当咱们邓府是茶馆,想来就来想坐就座?”
“就是。”
旁边的小厮叉着腰接话,声音压得更低却藏不住不屑,
“一个穷乡僻壤的破地方闹了匪患,朝廷都懒得管,咱们老爷犯得着沾这浑水?依我看,他就是想攀咱们邓家的关系。”
王宇充耳不闻,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笃笃声在安静的偏厅里格外清晰。
他想起临行前长空贤弟的嘱托:“见信号,不惜一切代价调府兵去云家。”
起初还愁着怎么说动邓老爷,直到想起“长空贤弟”当初巧激山匪、借力打力的法子,心里渐渐有了主意。
放在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