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长空皓白细腻的小臂井然有序的挥动着,全然没察觉身后人那铁青的脸色。
后领突然被人死死攥住。
“打了大半天,一滴汗没有?”
温镇山的声音沉得像块石头,手指戳了戳他的后背,“你闻鸡起舞的汗水,全跑到你妹妹身上去了?”
温长空被提得脚跟离地,手脚虽乱蹬着,幅度却轻得像风中摇荡的花枝,连挣扎的姿态都带着股娇弱的美感。
“爹!爹松手!我这身子骨,县试都过不了啊!”
“啪!”
一巴掌甩在他背上。
温长空疼得“嘶”了一声,精致的眸子眨得又快又急,疯狂给亲妹妹递眼色,盼望着对方能救自己。
可温长宁正低头看着话本子,目光在“霸王硬上弓”那页啧啧称奇,眼皮都没空抬一下。
眼看着亲妹妹见死不救。
温长空心下一横,“爹!您先管管妹妹!”
他急得那张本就精致的脸涨得通红,声音里浸了水汽,泫然欲泣的模样,比平日更添了几分娇媚动人,“妹妹,天天舞刀弄枪,女红女戒碰都不碰,将来谁敢要?”
温长宁闻言,抬眼,下巴一扬:“我不嫁人。”
“不嫁人当老姑娘?”
“当老姑娘怎么了?容不下我,我就去占山为王当女土匪!”
“逆子!逆女!”
温镇山气的胸膛剧烈起伏,攥着温长空衣领的手抬得更高了,指节因用力泛白,可眼底深处却藏着丝不易察觉的软。
他望着儿子那张泛红的脸,心里头又气又叹:
这孩子生得这般水嫩,眉眼比县里送选的秀女还要明艳三分,嗓子清亮的能唱昆曲,琴棋书画样样拿得出手。
若是个女儿家,少说也是青溪县头一份的才女,上门求亲得能踏破门槛。
偏生是个带把的,根本拿不出,索性困在家里,也比带出去丢脸强。
目光又扫过葡萄架下那个仰头犟嘴的女儿,温镇山喉间发堵。
这丫头一岁抓周,就攥住他的枪头不放;
三岁便能把巷里半大的小子揍得哭爹喊娘;
如今更是枪术精湛,兵书背得比他还熟,排兵布阵也不在话下。
自己当年在边关拼杀,凭实打实的军功才挣下这九品捕快的前程,也深知:女儿这身本事,真要论起来,丝毫不亚于自己当年伺候过的大将军。
偏偏生在这女儿家不能抛头露面的世道:一身武艺无处施展,更是不敢带她见媒婆,恐坏了女儿的名声。
都是好孩子,偏偏在娘胎里生错了身子。
温镇山越想越堵,攥着温长空的手不自觉松了半分,可想起两孩子刚才的浑话,火气又“蹭”地冒上来。
秋秋和二夏在门口缩了缩脖子,脚底板悄悄往后挪,几乎要贴到门后的墙壁上。
“温长空!你教你妹妹女红女戒!”
仍在半空摇摆的温长空,那双精致的凤眼刚弯成了月牙,就听到温镇山继续说道:“温长宁,你教你哥哥武功!”
他指着院门口,声音陡然拔高,震得檐角铃铛“叮铃”乱响:“背不出女戒,扎不稳马步,两个都给我滚出温家!”
回到自己的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