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霍言安就要离开浴室,我抱紧了自己的双膝,问他:“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贱……很没出息……”
霍言安没有回头看我,只是在门口站住了脚跟。
片刻后,他说:“我没那么觉得,我只是觉得他不值得你这样而已。”
等霍言安离开之后,我拖着疲惫酸痛的身子从浴缸里爬了出来,站在镜子前,我脱掉了一层又一层的湿衣服。
每脱下一层,就像是脱掉我的一层皮一样。
或许,这可以视为是一种脱胎换骨,但是对我现在我的而言,就是疼。
除了疼,什么也没有。
……
自从那天以后,我的日子平静的像一滩死水。
金昊告诉我,景辉那边最快也需要一周的时间,这个期限就是我现在生活里唯一的一个指望。
没有了婚姻,没有了爱情,我还有亲情,我必须把我爸从那个鬼地方接出来。
景哲一直陪同金昊在盛景进行调查,但是进展好似并不顺利,具体的原因景哲没和我说过,金昊也不曾提。
私底下,邵晓珍同我商量过今后的事情。
我们都认为未来的花销会很大,特别是我和景哲现在都处于无业状态,眼前的律师费、景辉后期的治疗费和药费都将是巨大的支出。
所以我不想再等了,决定出去找工作。
美国一流大学毕业,传播学和管理学双料硕士,我想这样的条件在国内求职应该是很有空间的,可我想错了。
去一些大公司,他们基本上都是知道我是景家的人,所以不想录用;去小公司,他们一看到简历,都是眼前一亮,可是一听我的薪酬就打了退堂鼓。
我没想到因为这两个原因,我居然被拒绝了一上午。
买了杯咖啡,再加一个火腿鸡蛋三明治,我坐在路边的长椅上把失败的地方都用笔给画上了。
思考了片刻,我想或许我不该要求那么高的薪资,有工作就比没工作强,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可挑剔的呢?
想通了一这点,我又是自信满满,准备下午就专攻小公司。
“是你吗?景昕?”
不太熟悉的声音传来,我闻声望去,竟看到了许久未见的梁歌。
她穿着浅灰色的大衣,头发扎了起来,精致的面容使她看起来漂亮知性。
我站了起来,然后用湿巾个自己擦擦手,再来又把垃圾扔在了垃圾桶里,才同她问了声好。
“这天气还没完全回暖,你坐在这里干什么?”梁歌问道。
我不想遮掩,也没觉得有什么栽面子的,就如实说:“出来找工作,刚刚结束上午的面试。”
梁歌大吃一惊,不知道是惊讶我出来找工工作,还是惊讶我这么轻描淡写的说我出来找工作。
她看了一眼我身后,然后若有所思道:“这家公司,我们乐团里应该有人认识,用不用我帮帮你?”
我摇了摇头,拒绝了她的帮助,不过心里还真有些感谢梁歌。
想起她曾经做的事,说的话,我以为她见到我如今这样一定会幸灾乐祸,没想到她居然会说帮我。
“我下午还有面试,就先走了。”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东西,就同梁歌告别了。
可没想到,没一会儿,梁歌追了上来,她有些面露难色,犹豫了半天才说:“我为我以前做过的事情道歉。但是,我想请你相信,我虽然阻碍过你和容与和好,但是我真的没有想过在你们的婚姻中插足。即便我真的想要得到他,我也会凭真本事,等他离婚了再说。”
梁歌是个自尊心极高的女人,她说这样的话倒也附和她的性格,应该是实话。
“没关系,都已经过去了。再者说……”我顿了顿,想着事情早晚也会被人知道,那就不要隐瞒什么,“我和沈容与已经离婚了。”
梁歌惊得倒退了两步,张大着嘴巴说不出来一个字。
我见她如此,回以的是淡淡的笑容。
都这么多天过去了,虽说离婚带给我的伤害丝毫没有减退,但起码我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而且不惧怕这个事实。
“为什么?为什么离婚!”梁歌有些激动,“你知道容与多爱你吗?他甚至……”
“是真的离婚了。”我阻断了梁歌后面的话。
因为我并不想听她说她认为的沈容与,那都是假的。
梁歌还是不相信,眉头皱在了一起,而我也把该说的话都说了,至于沈容与和许澄嫣的事情,那是属于他们的事情,我不好在外面乱嚼舌根。
但是,我虽然只字未提,梁歌自己却冒出来一句:“是不是和那个许澄嫣有关系?”
我一愣,没有言语。
梁歌不屑的冷哼一声,然后说:“许澄嫣啊,她是我这辈子见过最以自我为中心的女人。当初,我们几个是一个大院的,总在一起玩。小小年纪的她,心机就比别人深。知道修和哥哥的身份是我们这里最显赫的,就一直巴结修和哥哥。”
我皱了下眉头,觉得这话不太对劲儿,许澄嫣不是不喜欢沈修和的吗?
“其实说到底,这和她的家庭有直接关系。”梁歌又道,“她母亲是缉毒女警,不过这只是在我们几个家族里才被人知道,剩下的,这是要保密的。而她父亲,不过是个法院院长而已,没什么势力。所以他们家就是空有名声,实则根本不行。”
这一番言论,我还是真的没有听说过,我以为许澄嫣无论从各个方面,和沈家都是最为般配的。
“她之前好像和一个男的好过,可一听那男人家里是在南方小城市开小卖铺的,她就把人家给甩了。”梁歌说到这里,又是一次毫不客气的冷哼,“总之,我很讨厌这个的女人。”
我对梁歌的话没有进行任何的评价,因为我觉得说什么也是没用了。
她都怀了沈容与的孩子,纵然有千般不是,那也为沈家延续了香火,这是程英慧最想要的。
我做不到,许澄嫣做到了。
……
告别梁歌之后,我继续着下午的面试。
有一两家小公司看到我的条件,又听到我的薪资要求之后,都挺满意的,让我回去等消息。
我觉得很有希望,想着只要开始工作就有钱挣,那么等景辉出来,生活也不会拮据。
坐上前往公寓的公交车,我坐在靠边的位置,心里空空的,但又觉得带着些些满足。
我想,再给我一些时间,或许我是可以从沈容与给我的伤害中走出来的。
正想着,沈容与就给我发来了一则消息,约我明天上午九点钟,在民政局门口见,还嘱咐我带好要带的东西。
攥紧手机,我心道沈容与的每一次伤害来的都是那么的及时。
……
转日,我精心打扮了一番。
当初结婚的时候,我随随便便的穿了身衣服,也没怎么化妆,就去民政局和沈容与领了证。
多少情侣渴望的时刻却被我给这么敷衍了事了。
这一次离婚,同样也是大事,那我就重视起来吧。
差十分钟九点的时候,我到达了民政局门口,那时候沈容与还没来。
今天的风挺小,阳光也十分充足,可算是让人感受到春天的脚步真真切切的靠近了。
我站在门口,一直等着沈容与的到来,可是现在都过了预定时间的十分钟了,却没见他的影子。
掏出手机,我准备问问他到哪儿了,这时就听有人在喊我。
我抬头看去,就看到不远处坐在车里的聂宸均,他打开窗户,正在那里冲我招手。
避无可避,我只能过去同他打声招呼,说上两句了。
聂宸均从车上下来,温和的笑意一如从前,问道:“怎么一个人跑这里来了?”
我尴尬的笑笑,那句“过来离婚”没有说出来,而是说:“有些事情要办。您怎么会在这里?”
聂宸均指了指那边的一个小区,和我说:“有个朋友从外地回来,过来看看他,他前几天崴了脚,不方便出去。”
我点了下头,说了句“有事失陪”就同他告辞。
但是聂宸均喊住了我,又和我说:“宸远最近一直在德国。因为雪莹有事情处理不完,他只好过去。临走时,他和我说了景董事长的病情,如果有什么需要,就来我们医院,方便照顾。”
聂宸均大概是对景家现在的事情一无所知,所以才如此说的吧。
不过我依然谢谢他的好意,然后就又回了民政局门口,继续等待沈容与的到来。
结果等了大概半小时,沈容与说今天有事,实在脱不开身,恐怕要下周了。
当时,我看完这条消息,也不知道心里是何感想,只是看了一眼民政局的大门,就赶紧逃离了这个地方。
……
两天后,我接到了金昊的电话,和我说申请批下来了,让我和景哲明天去接景辉回家。
这大概是这么久以来,终于降临在景家身上的好消息了。
邵晓珍和刘玉珍都为我们感到高兴,还说这一次要准备火盆,务必让景辉跨过去,把一身的厄运冲走,赶紧过上好日子。
盼到了转日清晨,我和景哲都是早早的准备完毕,宋元庆更是停好车子在楼下等我们。
刚要出发的时候,景哲接了个电话,说是金昊的秘书说金昊现在马上要和景哲见一面,请他立刻过去。
当时,我们都没有多想,都觉得这是为了景辉的案子而已,再正常不过了。
所以景哲让我和宋元庆先走,他那边一完事,他就会过来找我,然后一起把景辉接回来。
景哲当时的背影,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带着兴奋与欢喜,就和多年未曾见过父亲的留守孩子一样,渴望着这一天。
我同宋元庆率先到了监视居住的地点。
警察照例给我们搜了遍身,然后就拿走了我们手中的文件,说上面检查过就会通知我们把人接走。
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宋元庆叹息道:“可是把辉哥接出来了!”
我也是跟着一声叹息,想起之前看见景辉在这里受了那么大的罪,我当时真的恨不得跟警察们拼了,把景辉带走。
如今,等了这么多天,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大小姐,我听景总说你最近在找工作?”宋元庆在等待的时候,和我闲聊了几句。
我点点头,回答:“有几家公司已经发了offer,我正在甄选。等今天把我爸接出去,我先照顾他几天,我就出去工作。”
宋元庆笑了笑,然后说:“真是没想到啊。你和景总都没有因为景家的事情而一蹶不振,反而越来越坚强。这是好事,辉哥会为你们自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