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毫无退路应亲事

想到那块粗粮饼,夏婉又忍不住流口水,那大娘看上去脾气确实不赖,就是把饼子推给她的手劲忒大,也不知道王婆子说的话有几分可信,话说那个相中她给儿子提亲的不会就是那个大娘吧?这叫啥,合作对敌中结下的不解之缘?

夏婉想想觉得有点可乐,“听说男方克妻是么,那是咋回事啊?”

夏老娘横眉倒竖,立刻明白其中关窍,“下回再让春生来偷听,俺把你俩逮着一块揍,去去去,回你屋去。”

夏老娘像她打发春生似的把她打发回了屋。

夏老娘不给夏婉讲男方克妻的事,夏婉自有知道的途径,半晌午去隔壁王二嫂子那转了一圈就什么八卦都晓得了。

东乡村那个克妻的汉子果然十里八乡十分有名。王二嫂子的八卦讲的绘声绘色,跟自个亲眼看过似的,总结起来无非是两个事:头回订的一门亲,那姑娘还没及笈,一场大病早早地夭折了;过两年又订了门亲事,花轿都抬过去接新娘子了,新娘子却跟走乡串户的卖货郎一起私奔了,后来被发现双双暴毙在荒郊野外,新娘子家过意不去,还想把新娘的妹子抵给新郎,刚提了个影,新娘的妹子就开始生病,病的连床都下不来。吓得新娘子一家赶紧离得远远的,这才守住小闺女的命。

这下新郎克妻的名声算是彻底坐实了,一传十十传百的洗都洗不掉。

夏婉只觉得这个男人可真倒霉,明明跟他本身没多大关系,这沾上就甩不掉了。就是不知道夏老娘心里怎么想的,也不知道夏老爹对克妻这件事怎么看。

家里来了媒婆,大哥大嫂那边不可能猜不出来,只是先头白氏的事还没掰扯清楚,夏婉的亲事哥嫂也做不了主,两人就没开口多问。

不管爹娘最后是个什么打算,夏婉却在心里把自己对于成亲这件事的接受度详细的考虑了一遍。抛开克妻这个问题不谈,夏婉觉得她如果决定答应,也全都是冲着男方家的粮食去的,这种想法一冒出头,夏婉自己先被雷的不清。人都说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没想到她夏婉也有为五斗米折腰的一天。

没办法,肚里没粮心里发慌,被饿的烧心烧胃的感觉实在是太难过了。夏婉想着从王二嫂子那里听来关于男方的八卦:去世的爹是个秀才先生,家中长辈只剩下一个老娘,有个姐姐早两年已经嫁了人,男方读过书,也种地,也给人帮工,说是富户也就是家里田地多一点,房屋敞亮一点而已。

那就是跟他们家一样都是农民喽?老娘据说脾气很好?姐姐已经出嫁就不需要直面姑嫂之间的矛盾,没听说男方有啥不良的嗜好,就拿王婆子说的“是个人才”打对折来算,好歹不是个地痞流氓。这样想来除了克妻这一点是比较大的诟病之外,男方其实条件已经非常之优秀了。

依夏婉目前的情况,想在古代找个情投意合的对象可能性几乎为零,别看她考虑那么多,还想到要不要答应这门亲事,其实最后点头的那个也轮不到她。既然早晚都要嫁人,总要找个家里情况简单容易应对的,反正这辈子不被饿死也就是个当农妇的命了。夏婉考虑来考虑去,到最后竟然非常想知道男方提这门亲事究竟能给他们家多少聘礼。

不管夏婉内心想法有多少,夏家老两口对于闺女被提亲这件事表现的相当平静,几乎没在家里人跟前提过。

不知道夏大哥说了啥,大嫂白氏终于老实了,把虎子接回自个屋里,也没提要回娘家的事,绣绣花带带孩子,还跟原来的日子一样过。

没过两天,他大舅冷不丁过来夏家把自个亲妹子逮着骂了一通,什么“你翅膀长硬了,不把哥嫂看在眼里,哪怕把亲闺女掐死也不嫁给俺儿子,还是不是人说的话”,“俺的银钱凭本事挣的,凭啥说就是拿这钱买了粮种,种到地里也长不出庄稼,俺是那种逼着妹子借了钱还得还利息的畜生么”等等等等,完全没给夏老娘留一点面子,连反驳的机会也没给一个。

夏婉终于知道他大妗子嚣张跋扈的样子从哪里来的了,她大舅家这两口子简直就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她大舅还是个彻头彻尾的糊涂蛋。

他大舅匆匆地来,骂过人又匆匆地走,把夏家人都骂懵了,夏老娘愣在当场一声没吭,寡言少语的夏老爹拍拍老妻肩膀就是哀声叹气。

夏婉叹口气走到夏老娘身边:“王婆子下回再来,娘就应下这门亲吧,我不怕被克。”

回过神的夏老娘抓着闺女衣裳边“哇”的一声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