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雍正的死,改变了一切。?
乾隆继位后,完全赞成“改土归流”的政策,对张照极为不满,斥责他持门户之见存心 报复的行径,并将张照逮京下狱。封建专制政治下,生杀荣辱系于皇帝一身,人臣的命运, 往往改变于瞬间,完全取决于皇帝的喜怒哀乐。雍正皇帝在临终时宽容了鄂尔泰在苗疆的失 误,仍让他以大学上承受顾命,辅佐新君。而乾隆皇帝又以鲜明的态度,为鄂尔泰翻了案, 在逮治张照的同时,将鄂尔泰的得力心腹张广泗派往苗疆。鄂党占了上风,以为机会已到, 欲穷追猛打,置张照于死地,以达到穷治张党的目的。?乾隆尽管肯定了鄂尔泰执行的政策,但岂能听任鄂党乘机报复、制造大狱、形成一党压 倒优势的局面。他置身于两党之间,竭力保持平衡,这正是专制君王的统治之术。正是在这 种不使一党得势,亦不使另一党失势的指导思想下,乾隆皇帝赦宥了张照,命其在武英殿修书行走,后又授内阁学士,入值南书房,五年后官复原职,仍居刑部 尚书之位。乾隆当时尚无自己的班子,只能沿用鄂张二党中的人才,他小心翼翼地操纵着这 架庞大的国家机器,使它不致因为自己是个新手而出现什么故障。一个政治体制下存在两个 以上势力集团,这在封建社会是常见的政治现象。最高统治者应该凭借自己的权力,控制对 立的双方,不让一方消灭另一方,而要使他们在一个体制下共存,共同效忠于自己,这就是 乾隆皇帝不偏不倚的统治之术。?鄂、张两党的长期对立,必将引发严重的冲突。乾隆六年,号称敢言的鄂党御史仲永檀 参劾张廷玉泄密,乾隆起初并不相信,因为张素以缜密见称。仲永檀便举出御史吴士功弹劾 尚书史贻直的密奏曾被宣扬于外。吴士功为张廷玉的门生,而史贻直则与鄂尔泰交好,乾隆 清楚地记得,吴士功上年确有密奏,而且确实被宣扬于外,泄密的责任必在张、吴二人。此 事如果追究下去,将成大狱,张党必然会遭到惨重打击。于是他决定将此事压下,对吴士功 泄密姑且不究,张廷玉也没有因相互串通、泄露机密而受到惩处。仲永檀攻讦张党泄密,其 实鄂党泄密尤甚。乾隆早就指出:“鄂尔泰缜密之处,不如张廷玉。”仅仅过了一年,仲永 檀和鄂尔泰长子鄂容安串通泄密、陷害异己之事即行败露。他们相互交通,在参奏别人之前,先行商谋,参奏之后,又相互照会。仲永檀无非是要 巴结讨好鄂尔泰,才与鄂容安结为至交。这种无视法网、朝纲的明知故犯行为,令乾隆气得 发指,他指责鄂尔泰既不能“择门生之贤否”,也不能“训子以谨饬”,是营私党庇之过。 见乾隆大怒,张党乘机落井下石,要求刑讯仲永檀、鄂容安,并逮问鄂尔泰。此事如果追究 下去,鄂尔泰必将身败名裂,鄂党也会随之崩解,形成张党得势的局面。这并不是乾隆皇帝 所希望的结果,他必须竭力维持两党的均势,以收牵制之效。于是乾隆同样从宽发落,除仲 永檀下狱、在狱中病死外,鄂容安仅令退出南书房、鄂尔泰交部议处,以示薄惩。?乾隆皇帝在操纵驾驭官僚政治这架庞大的机器时,犹如驾驭一艘巨轮航行在大风大浪的 海上,他尤其需要保持船身的平衡,只有这样不偏不倚,才能闯过激流险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