邰正勋的老下属在边防干过十多年的缉毒警察,看一眼就知道烟被动了手脚,拿去化验,里面果然加了点不该有的东西,邰正勋知道以后,不但把邰鸣东又揍了一顿,更是拎着他去做了全套的检测,这才证明了邰鸣东的清白。

孟知葡松了口气,又问他:“那烟是哪来的?”

“忘了。”邰鸣东有点无奈,“都是朋友互相给的,我随手放在家里,要不是被我爸翻出来,自己都忘了还有这盒烟。”

孟知葡说:“所以还是你福大命大嘛。”

他们身边,从来不只是花团锦簇,多多少少,会遇到一些歪门邪道,引着他们往歪路上走。

这一次邰鸣东确实是运气好,自此留下个习惯,绝不抽别人的烟,连带着郦逢月胆战心惊,连各种乱七八糟的药都不准他喝,生怕又喝到什么危险品。

这习惯他保持了好多年,现在提起来,孟知葡就了然于心地笑了。

程医生不知道,问他们:“你们一副心有灵犀的样子,显得我很多余。”

邰鸣东就说:“你确实没什么用了。”

“过河拆桥啊。”程医生对着孟知葡唏嘘,“看清楚男人的嘴脸,以后不要被他骗了。”

孟知葡哈哈笑道:“这个我早就看明白了,男人个个都是这样。”

程医生连忙辩解,自己并不是这样,不能被敷衍地归类于全体坏男人之中。邰鸣东忽然问他:“春节你怎么过?”

“怎么?”程医生问,“你们过年不回去?”

“萄萄病刚好,长途跋涉太辛苦了,索性今年就在这边过了。你要是有空,就来和我们一起吃火锅。”

程医生耸了耸肩说:“我的约从正月一路排到出关。好意心领了。”

等他走了,孟知葡有些好奇:“他的家人也在国内?”

“他祖上是广东的,民国时候就下了南洋,后来一代代积攒,到他祖父母那辈人,已经在美国定居了。”

“那你还邀请他和我们一起过节?”

邰鸣东说:“你别看他现在秃顶,年轻时候长得也挺英俊的,自由恋爱,可惜家里棒打鸳鸯,他索性自立门户,和家中断绝关系,后面十几年都没回去过。”

孟知葡有些惊讶:“没想到……那后来呢?”

“后来?”邰鸣东往她手里塞了杯水,孟知葡天天被督促着多喝热水,很自觉地喝了一大口,他这才继续说,“他夫人得了病,八年前去世了。”

“啊……”孟知葡想要说点什么,可却又觉得都不合适,最后只能闷闷道,“真是情深不寿。”

“也是医者不自医。他当年哈佛医学院毕业,自认为是华佗在世,不知道救过多少人,却没有治好最想留住的那个。”

他说得孟知葡长长地叹了口气,只觉得世事如刀,没有一刻合人心意:“你身边的朋友怎么没有一个有情人终成眷属,都这么天人永隔?”

他故意问:“你的意思是我是扫把星?”

孟知葡轻轻笑起来,冷不防邰鸣东往她嘴里塞了颗柚子糖,甜味弥漫开来,他说:“我跟你说这个,不是为了让你伤心。你上学时候,语文阅读理解怎么做的?”

孟知葡拿舌头卷着糖,不服气问:“那你是什么意思?”

他看着她,唇角翘起一点,像是在笑,又像是望着她,想一路望入她的心底:“他那时和家里断绝关系,压力很大,经常和夫人吵架争执,甚至还闹出过不少风流韵事。等夫人去世时,才幡然悔悟,自此洗心革面,只可惜为时已晚。所以我说,与其悔恨,倒不如惜取眼前人。”

孟知葡觉得他意有所指,却又猜不透,他已经转过身,问她:“除夕那天想吃什么?”

她说:“随便……等等,我想吃烤鸭。”

“刚病好,这个太油了。”

孟知葡也不是完全不讲道理:“那……那随便吧。”

结果到了除夕那天,她就看到了一盅陈皮老鸭汤。掀开盖子,香气四溢,汤底水一样清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