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知葡被他烦得要死,手下没准头,洗好的碗碟叮呤咣啷全摔在了地上。

碎瓷片裂了满地,倒像是一层雪密密皑皑,两个人都被吓了一跳,后面还是邰鸣东主动承认错误,说是他不小心给摔碎的。

前世今生、新仇旧恨,孟知葡怒道:“还不是你害我?那套餐具是我妈最喜欢的花色,摔得不成套又是绝版,我那段时间天天夹着尾巴做人,就怕被我妈想起来骂我!”

邰鸣东哈哈大笑,孟知葡说:“你小声点,别把妈吵醒了!”

他用手示意,给自己嘴巴拉上拉链,很愉快地走了。

等他走后,孟知葡自己把面吃完,却又不想上楼,怕他没睡着,两个人同床共枕会尴尬。

可过了一会儿,他却又下楼来,手里还提着笔记本电脑。孟知葡问:“你要出去?”

“去书房开个视频短会。”

“怎么大半夜开?”

他说:“美国那边的公司,有点突发情况。”

孟知葡哦了一声,他往书房走了两步,又回头跟她说:“吃完饭就早点上去睡,别在楼下晃了,冻感冒怎么办?”

孟知葡不满道:“谁乱晃了。”

他但笑不语,进了书房。

孟知葡上了楼,一时也睡不着,索性先去洗了个澡,出来时看邰鸣东的手机在亮,是有人打来了电话。

他一向有两个手机,私事公务分开,此时扔在这里的这支像是他私人那部。

孟知葡犹豫一下,把手机拿过来,扫了一眼,看到上面标注的姓名只有一个简单的“n”,明显是他认识的人。

这样半夜来电,一般是有急事。

孟知葡随手裹了件睡袍,下楼去给邰鸣东送手机。

到了书房门口,却没听到里面的声音,孟知葡轻轻把门推开,就看到邰鸣东戴着耳机,面前的桌上摆着笔记本电脑,却没有开会,只是在播放一部电影。

电影是黑白片,《魂断蓝桥》,费雯丽美得要命,一个回眸不知要谋杀多少菲林,画面是黑白的,可她一双眼灿若繁星,一颦一笑,十足迷人。

孟知葡在他身后站定,跟着他一起看。

屏幕上正好演到玛拉和罗依在雨中拥吻,这样幸福的时刻,孟知葡却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因为知道,往后的日子,再也没有这样的快乐了。

邰鸣东摘下耳机,问她:“你怎么来了?”

孟知葡将手机递给他:“有人给你打电话。”又有点不好意思,“看电影看得太入神,差点忘了。没耽误你的正事吧?”

邰鸣东看了一眼,看到署名,微微皱眉,漫不经心地将手机扣在桌上:“不是什么大事。”

孟知葡看他似乎心情不好,也没多说,转身要走。

可是实在好奇,握着门把手转过头问他:“你干嘛专门跑到书房看电影啊?”

书房内没有开灯,只有屏幕上黑白的影子照了出来,他的脸在分明的光中线条锋利,旋即却又懒洋洋地笑了。

“我怕我在房间,你没法安心睡觉。”

原来他看出来了。

孟知葡心中一时五味杂陈,又像是小时候作弊,被人赃并获。

到底只说:“我只是不习惯和人同床共枕。”

“我知道。”他说,“我也没骗你,我八点确实要开视频会议。”

现在离八点还有几个小时,孟知葡有点纠结,既想喊他上去睡一会儿,又怕他误会,左右为难间,脸皱成一团,被他看出来了,忍不住笑道:“上去吧,我觉浅,醒了就睡不着了。”

孟知葡说:“早知道不喊你替我做宵夜了。”

“是我自己醒的,心甘情愿替你做宵夜。”邰鸣东说,“出去时替我把门关好。”

孟知葡被他赶出来,却没有生气,反倒十分愧疚。

他面面俱到,方方面面替自己考虑好,自己却总不他当一回事儿——

或许也不是不把他当一回事儿,只是她下意识回避了同他有更多、更深层的交流,不是流于表面言语的交流,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