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那是18岁之前的见解。如今她已经28了。

陈女士大清老早就起床了,闲不住的性子,在楼下叮叮咣咣地打扫卫生。陈昭善想睡个回笼觉的梦想彻底搁浅,在床上躺尸片刻,就爬起来洗漱。

三楼有间套卫。她草草冲了个澡,在盥洗台前护肤化妆。不多时,外面有人叩门,终于起床的顾岐安要用厕所,“你怎么起这么早?”嗓音里含着隔夜的沙哑与起床气。

“唉,某人这是难得不用夜班也不赶早班,问这种话都好有底气了。”

屋里人一手描着眉,一手旋开门放他进来。夫妻二人没什么好避嫌的,自然是他上他的,她化她的。没多久顾岐安也挤到镜子里,来剃须刷牙。

套卫有扇斜上挑高的老虎窗。冬季阳光朦胧且慵懒,泛着微末的尘埃,笼在画眉人的身上。

忽而,顾岐安牙刷一顿,“我说怎么到处都找不到我的衬衫,”所以他眼下赤着上身,踏破铁鞋无觅处般地,盯着身边人套的男士衬衫,“原来‘贼’是你啊。”

“我行李箱里的内衣回国之前全洗了,没干透,在外面晾着呢。昨晚温度又不高。”

“所有的呈堂证供在受害者面前都是狡辩。”

“那你脱呀。一件衬衫而已,我还你就是了。”陈昭善转身对向他,缴械投降般地没所谓。口红才搽了个下唇,衬衫也只罩了个半身。两条腿纤细又笔直。

顾岐安下颌还挂着泡沫呢,闻言轻笑,“小**贼非学人家江洋大盗。”说罢,手就来到她前襟,要解扣子之际,“俘虏”连忙闭上眼睛。

闭了好半天他也没解,陈昭善再睁开眼。却见某人一只手臂撑住镜子,捞起台子上的眼镜,很悠闲地戴上,凑近了来审视她。

陈昭善:“我脸上可没你的衬衫。”

“别动。”

“……”

顾医生一脸看片子般的职业谨慎,身上浅浅桉树香气。冷不丁地,手指在她睫毛根处一捻,“没化好呢229,长苍蝇腿了。”

“别叫我229!”陈昭善出生那年是闰年。所有准父母在闰年,尤其是年初备产都要提心吊胆。生怕生个“奥运”宝宝,四年才过一次寿,孩子得多惨。偏偏无巧不成书,她就这么惨。所以陈昭善一来只过农历生日。她跟顾岐安强调过无数遍,不许喊这个外号。拿别人生日或名讳取笑的人,不是蠢就是坏!

“不长记性,不自觉。”

大清早惹**我的下场就是,你一个人呆着罢!衬衫也别想要了。陈昭善随便定个妆就出去了,没走几步,还是心浮气躁地脱下衬衫,从门缝里扔给他。

毕竟妈妈拖地的动静已经来到二楼,回头看见了,一准要怪她家庭冷暴力!

陈女士把年前灌的几串腊肠拿给女儿。说左右正月我也要去看望亲家,正好你们有车,就先帮我捎过去罢,也代问个好。

东西递出去的功夫,要接的人还在那生闷气呢。陈瑛扽扽女儿的衣袖,“生气咯?大过年的,嫌妈妈给你添堵了,巴不得她赶紧闭眼了。”

“呸呸呸!什么闭眼不闭眼,”谭主任过世这么多年,陈瑛别的没遗到,这急急负荆请罪的本事倒是一套一套地,“我生什么气,生谁的气,陈瑛的?陈瑛又不想我当她女儿了,恨不得我生生世世都是顾家的人呢。陪她过年都不乐意,还乐意什么?我这一腔热血反正是错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