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小轩听着他状若无意地问着,忽而闷声笑了起来,笑声像是喝醉一般。

邬淮清索性不再拐弯抹角,径直问:“骆洛?”

烟灰被风吹走,宁小轩听着这个名字,缓慢地点了点头,笑着笑着,他的面色变得阴沉,带着难以言明的痛苦。

邬淮清皱起了眉,又敲了敲围栏,说:“到此为止吧。”

和宁小轩认识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

邬淮清心中有些不忍,但更多的是无可奈何。

他想起前一段时间,某天早上,宁小轩给他打电话。

当时是祝矜接的,后来他回过去,宁小轩在电话里吊儿郎当地问他:“你说,我去法国读个学位怎么样?”

邬淮清当时听到这话,只觉得他在抽风,嘲道:“你能听得懂法语?”

谁知他说:“能呀,我可是语言小天才,学了半年呢,现在日常交流一点儿问题都没有,再说还可以说英语。”

邬淮清心中讶然。

毕竟宁小轩当初上学时,一直就是个对学习没什么追求的咸鱼,能不主动便不主动。

虽然大学去了北外,但毕业后直接进了一家养老的单位。

他还在电话里叹了口气:“早知道我当时就直接报法语了,非学什么德语和西语。”

邬淮清知道他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直截了当地让他打消念头。

以前他不赞成他和骆洛要在一起的想法,现在事到如今,是更不会赞成的。

邬淮清看着他指间夹着的那簇猩红色,调侃道:“以前也没看出你还能为情所困。”

“以前是没遇到她。”

宁小轩说完,忽然回过头来看他,问:“你说她是真有男朋友了,还是骗我的?”

邬淮清没回答他这个问题,只说:“她有没有男朋友都和你没关系,宁小轩,你们俩本来就不应该遇到。”

宁小轩听到他这话,死盯着他,随后冷笑了两声:“那你和祝矜就应该在一起吗?什么叫应该,什么叫不该?谁规定的?”

那头的祝矜喝着酒,和祝羲泽聊天的功夫,偶尔看向露台那边,只见宁小轩的脸色越来越差。

邬淮清面色很平淡,新年的第一天,他是不会去和人吵架的。

“没有人规定,你要想尝试,也未尝不可。”他说,“只是,你爸妈绝对不会允许你们在一起的,尤其是在将来。”

宁小轩脸色变得困惑,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邬淮清轻哂:“她妈妈,也就是我小姨,除了那一层见不得光的身份以外,还有别的身份,而且现在更贪心,把手伸到了我这儿,懂吗?”

宁小轩脸上闪过错愕,他看着邬淮清唇边的笑,知道他既然这么说了,便已经想好了对付的招儿。

他向来是这样,没有把握的事情从不去做。

就像他初来大院时,宁小轩从他手上挨过的拳头。

每一拳,都打得又准又狠,让他毫无还手之力。

他虽不知骆桐除了和邬淮清父亲在一起,背后还做了什么惹恼他的事儿,但下意识想要为骆洛辩解:“这和骆洛也没关系,她们两人关系也不好。”

“我知道。”邬淮清点头,“你放心,我没想过难为骆洛,谁做的事儿谁当,只是,有些事儿,必定会影响到她。”

宁小轩揿灭了烟头,眉头紧皱在一起。

他知道邬淮清的话是什么意思,他也是为了自己好。

骆洛是无辜的,但她毕竟是骆梧的女儿,这一点永远都无法更改。

也就意味着,即使他坚定地和骆洛在一起,也必定会遭到身边所有人的反对。

即使他爸妈不在乎什么家世,也绝对不会同意他娶一个私生女。

何况,照邬淮清现在所言,之后她妈妈还会发生更多不堪的事情。

比起不能和她在一起,他更心疼骆洛平白遭受这种无端的牵连,被旁人戴上有色眼镜看待。

明明她那么好,却一直活得那么小心翼翼。

他知道,她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开心,也不像表面上那么无所谓。

宁小轩:“你对付你小姨,打算什么时候?”

“过了春节吧,怎么也得等法院开门。”

宁小轩:“你不怕我提前告密?”

邬淮清轻笑:“怕的话就现在就不会告诉你了,不过你要是想说,也没关系。”

他的语调很散漫,带着稳操胜券的意味。

宁小轩心中涌起一股认命的悲辛,不知是为了谁,他在冷风里笑了起来。

邬淮清回到祝矜身旁时,她眼前又多了一个空杯子,祝羲泽已经回去睡觉了。

祝矜担忧地问:“宁小轩怎么样了?”

“就那样儿呗,看着伤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