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晚会(二点五合一)

“就是赌他到底是不是花瓶啊。”

贺凭睢听了一耳朵,不想了解当代大学生的赌徒心理,谁料下一句让他打起了精神。

“嗐,说起来孟听鹤也是惨,他之前说他不会不参加就有人说他村,现在来上台了又说花瓶别来添乱。”

孟听鹤?

贺凭睢耳朵微动,是他想的那个孟听鹤?

后面的对话还在继续。

“对啊,论坛有些人说话确实难听了。”

“不过咱也确实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希望他不要让我失望吧,我还给他说过话呢。”

贺凭睢若有所思。

他给了唐郢择一肘,唐郢择被吓了一跳:“卧槽,干嘛。”

“你们学校有论坛?”唐郢择是A大毕业的,但贺凭睢不是,对这些也不了解。

唐郢择稀奇道:“难得你还对这个感兴趣,喏,就这个,我发给你。”

贺凭睢登进论坛,很快就找到了她们说的那个帖子。

其实不用找,因为那个帖子被牢牢顶在了最上面。

贺凭睢点进去。

[飘雪夜:好吧,我的信息有误,某个兄弟确实可以上台了,那我们来讨论一下一个花瓶对一个组合的不利影响乃至对整个晚会的破坏力。]

-???你有事吗,你魔怔了吗。

-你开几个帖子了。

-但是今天确实很多媒体和校友啊,万一他尬坐在哪里,我们学校不要面子的吗。

-只能说人不要脸就……

-求求你们别说了,真的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反正等下就表演了,是骡子是马,啧。

……

贺凭睢快速扫过评论区。

评论区里有人帮孟听鹤说话,有人坚持骂他,更多的是持着怀疑的态度,等节目开始。评论区还开了盘,以及一个直播链接。

贺凭睢突然看得心头火起。原来孟听鹤就在这个学校,原来他过的就是这样腥风血雨的日子?

贺凭睢划过一条骂孟听鹤没钱没才艺还要出风头的评论,又想到他住进他大侄子家里的事情。

难道就是因为这个?

贺凭睢说不清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想法,只是闷头看着有关孟听鹤的各种帖子。

“兄弟,喂喂,看什么呢。”唐郢择戳他,“快快快,你肯定会喜欢的节目就要上了,有那个啥,琵琶!还有个大美人!”

贺凭睢正看到一条孟听鹤刚入学那会的帖子,说的是大一新生被系花表白的事情。

主楼还配了一张图。照片上孟听鹤还有些青涩,但不掩风华,照片角落还有个高挑的女孩的背影。

贺凭睢在长篇大论的浪漫场景描述中找到了一句“只可惜,她得到的竟然是拒绝”,满意地退出了帖子,同时敷衍唐郢择:“哦。”

唐郢择:“……”和谁当朋友不好,赶着和他做朋友找虐,唉。

台上,主持人报完了节目,优雅退下,而幕布缓缓拉开。

前面两个节目都是乐器类,尽管水平都不错,但难免让人产生疲乏感。

不少人都没有把注意力放在舞台上。

幕布完全拉开。

一阵轻缓而流畅的琵琶声突然响起,随即节奏明快起来,嘈切错杂,玉珠走盘。

原本昏昏欲睡的观众不由自主的就放下了手里的事情,沉浸在了音乐里。

贺凭睢猛地抬头。

听得出来乐谱做了一些改编,但是演奏的风格和曲调几乎是不变的。

贺凭睢听了这么多年,绝对不会认错。

台上演奏的人,就是当年他在月照梨花遇到的那个小朋友。

天花板上晃动的光影特效移到了另一边。

贺凭睢也看清了台上的人是谁。

青年坐在贵妃椅上,胭脂红的长袍衬得他越发的白,长发随意的散落着,唇上点了妆,垂眸弹奏的时候神情柔和,无端勾人。

偶然抬眼掠过,却能见他眼神清明又疏离。

宛若跨越时空而来的神明。

想要臣服,又想要亵渎。

贺凭睢一眼就认出来那人是谁。

孟听鹤。

唐郢择的声音恰好在这时候飘过来:“你看,我就说你肯定喜欢,那美人叫什么来着,我看看,孟听鹤?还怪好听的。”

贺凭睢没有理他,眼睛死死地看着台上。

这时候,其他三人也开始弹奏。混杂着四种不同风格的乐器,却配合得极完美。

即使是不爱音乐,不接触古典乐器的人,在此刻也完全沉浸其中,甚至闭上眼有些陶醉。

过了好一会,贺凭睢听到后面传来接二连三的吸气声。

“卧槽,这他妈……叫花瓶?那些骂他的人有事吗?”

贺凭睢很赞同这句话,不过他没空去看论坛上那些质疑的甚至反对的人会有怎样的反应。

他不想错过这场表演。

台上有四个人,尽管其他三个人的表演也很出色,但贺凭睢完全没有注意他们,他的注意力都在孟听鹤身上。

余光里,贺凭睢看到前排有一个穿着小西服的男生,不像其他人一样沉浸音乐,反而像是座椅上有刺,不断扭动和起身。

显得很莫名其妙。

……

那个男生正是丘轩。

他的节目在孟听鹤之后的两个。

他临到表演还离开后台跑到观众席,就是想亲眼看孟听鹤出丑。

毕竟一个没有任何才艺的人,练个一个月又能怎样,说不定只能随便弹几句,甚至直接弹错。

不对,孟听鹤甚至没有练够一个月,毕竟他参加了那个联合项目,忙得要命。

想到这个,丘轩又是一阵咬牙。若是他能够参与那个项目,他在丘家站稳的筹码也会多一个,谁能想到,他都低声下气去求那个程教授,对方居然说以他的能力很难跟上项目,建议他从适合自己的小项目练起。

丘轩气的要命,但又没办法反驳,因为他的成绩确实算是吊车尾。

孟听鹤倒好,轻轻松松就参加了项目。

丘轩心里又骂了几句,等到了节目开始。

看清台上的孟听鹤之后,丘轩又是酸得一阵咬牙。他那套长袍一看就是出自名家之手,琵琶也是极品紫檀的,都是有钱都不一定能拿到的东西。

凭什么他能够得到?

然而最让丘轩崩溃的,是下一刻,孟听鹤开始弹奏。

弹的很好。

甚至可以完全碾压他。

丘轩慌了。

……

贺凭睢仅仅是扫了那个奇怪的男生一眼,就继续看孟听鹤表演。

他坐的是中前排,但体育馆太大,离舞台也有一段距离。

这段不长不短的距离仿若连接着过去,台上的孟听鹤一点点和过去重合,贺凭睢眼前不由得浮现出五年前的孟听鹤。

那时候孟听鹤还没长开,瘦也是真的瘦,坐在椅子上就是小小的一只。

那会孟听鹤的头发还有些长,贺凭睢只看见他精致的侧脸,在他弹完一段的时候,下意识喊了他一句:“小妹妹。”

小妹妹僵硬一瞬,没有看他,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不是小妹妹。”

贺凭睢看着腮帮子微微鼓起来,装作很平静淡定的小朋友,有些想笑。

他刚想跟人道歉,那小朋友又继续弹了起来。

说来奇怪,他已经失眠了很久,精神状态和脾气都差的要命,但在听到这段琵琶声的时候,却整个人都平和了下来。

贺凭睢下意识录了一段琵琶声。

再后来,这段琵琶声就成了他的铃声,一用就是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