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问答

“昭连,有两位太子吗?”

“只有一位太子。”

“太子叫什么名字?”

“穆舍。”

“穆舍?”花钟反复念叨着这两个陌生的字,她没听过这个名字,如果厉泽说得是真的,那么沈寄又是谁呢?

厉泽轻轻起身望了她眼,似乎想解释。

但是花钟阻止了他。

“厉泽,你不用说,我等着就好,总有结果的。”

这话她不像是说给厉泽听,更像是说给自己听。

花钟想起在山谷中,沈寄曾问过她,若是骗了她会如何,还说沈寄也许不是沈寄,又或者沈寄不是太子。

那么,也有可能,沈寄就是穆舍吧,他只是出于花钟不知道的原因,用了另一个名字。

她姑且这么相信他。

花钟缓缓睁开眼,黑幽幽的山洞中阿星早已离开。

她状态恍惚,怔了许久。

又闭上眼躺在冰冷的山石上待了一会儿,才浑身无力地扶着山石站起来,路过山洞前火红的彼岸花,踏着嘲哳难听的枯竹枝,回到了黄泉客栈。

她站在后门扣,倚着门框。

大堂里坐着很多人,林菀,桑麟在柜台后日常斗嘴,老猫,老道士还有邬常宇勾肩搭背地围坐在一桌喝酒吹嘘。

热闹的也像是一场梦。

花钟闭上眼,用手覆在额头上揉了揉

这个梦太长,又太真,让她无法分清梦境与现实。

她此刻站在这儿,这无星无月,终日枯寂的黄泉渡,她却好像仍能闻到云澜的花香,触到灵悬宫的山雾,甚至花都的那场大雪,被寒风裹挟着擦过她的脸庞,那冰冷的,轻微的刺痛感,都近在眼前。

“花钟姐姐。”

花钟睁开眼,林菀的脸映入眼帘。

“嗯。”她应声。

林菀闻了闻:“花钟姐,你喝了酒了?是醉得头疼吗?”

“我不知道。”花钟放下手,青烟般的袖子垂落下来,遮住白皙似雪的手臂。

“来坐一会儿,休息休息。”林菀扶着她的胳膊,让她在长凳上坐下,她贴着她身边也坐了下来。

“林菀。”

“嗯?”

“过去多久了?”

“啊?”

“我是说,从我离开客栈,到此刻回来,过去多久了?”花钟恍惚问,“有……十年吗?”

“十年?!”林菀被她的话惊到了,瞠目结舌,“花钟姐,你醉傻了,一天都不到呢。”

“一天……都不到么?”花钟呢喃。

她怎么觉得好似走过了漫长的十年。

但那是属于她曾经的记忆么?

梦里的那些事,那样真实。

她与沈寄,千年前相识于灵悬宫,那么后来,又是为什么会走到如今的局面呢?

她扶着桌子起身:“我先回房睡一觉,先不要打扰我。”

她思绪很乱,她需要理清楚,否则什么都无法思考。

“好。”林菀有些担心地看着她上了楼。

桑麟也注意到情况不对,见林菀走回来,悄声问:“花老板怎么了?我从未见过她这样子。”

林菀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人嘛,七情六欲的,有高兴的时候自然就有不高兴的时候。”

桑麟:“可我没见过花老板不高兴的时候。”

林菀感到惊奇:“花钟姐姐从来都没不高兴过?”

“也不能这么说,以前也有身世很可怜死得很凄惨的客人来,走的时候花老板或感动或同情,也是哭过的,不过和这次的感觉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桑麟想了想,道:“情绪不一样,从前花老板的喜怒哀乐是因为别人,如今倒像是因为自己。”

林菀认真思索了半晌:“可是我听说花钟姐姐没有以前的记忆,难道她想起来了?”

桑麟摇了摇头,表示也不清楚。

林菀问:“你还记得咱们在后山见到的那个和花钟姐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吗?”

桑麟点头:“记得,她的眼睛很冷,明明和花老板一样,却又完全不像一个人。”

“天底下哪有无缘无故长得一样的两人,一定有很大的关系。”

“你是说,那人也许是花老板的姐妹吗?”

“没有,你这个猜测也太平庸了,你要发挥想象力。”

“想象力?”桑麟哼了声,“那你发挥一下。”

林菀玩笑道:“说不定她们就是同一个人呢。”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就像双重人格一样,双重人格你知道吗?”

桑麟老实回:“……不知道。”

林菀鄙视地看了他一眼:“看吧,你什么都不知道,谁头发长见识短,不用我说了吧。”

桑麟抿了抿嘴,忍不住有些委屈,但又不知如何反驳,只能一边自己生闷气去了。

……

花钟在床上闭目躺了一会儿,脑子里各种画面和声音混在一起,走马灯似的不停,她有时甚至分不清那是她脑子里的声音还是耳边真有人在说话。

她略显烦躁地睁开眼,在床上坐了起来。

感到隐隐头疼。

风与月的后遗症这么严重嘛。

她将头埋在被子里,头发乱乱地朝两边散开,如乌云遮雪。

她忍不住去想,她与阿星会是同一个人吗?

若真如此,那么阿星为何会叫阿星呢?

在这个很长的梦境中,沈寄从未唤过她阿星。

那么,她若不是阿星,那阿星到底是谁?

是云落景吗?

可阿星分明与她长得一样。

她的相貌应该没有变化的,因为同梦境中一样,若阿星实则是云落景,那只能说云落景改换了容貌。

她语气中那般恨沈寄又是为何?

沈寄若是做过对不起她的事,那么又怎么要渡她花钟去阴司?

她摇摇头,直起身子,头发乱成一团覆盖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