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中人,赶路的时候除非天快黑了,否则一定是会继续向前走的。
“你的鞋还湿着,要尽快换下来。我让小二给你熬了碗姜汤,等会喝完了再泡个澡。”
湖黎不知道帘家人是怎么教养的帘沉,他只觉得这个自幼体弱的大少爷好像有些太过单纯了。
对方既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也不好好查查他究竟是不是真的失忆,就把他带在了身边,还处处为他着想。
如果是其他人这样对湖黎,说不定他还要在心底觉得对方痴傻,但是帘沉这样对他,叫他……叫他……
叫他什么呢?
湖黎一时半会也说不上来,他并不讨厌这中感觉,还有些高兴。
“谢谢……”
仿佛是意识的有意迟钝,以至于竟然现在才让湖黎发现两个人挨得有多近,他还被帘沉抱在怀里,对方要比他更高大一点,所以衬托起来,自己如同一只小鸟般。
湖黎要是不注意抬抬头,很可能就直接亲上了帘沉的下巴。
亲、亲到下巴。
湖黎被自己莫名的想法弄得有些心跳不稳,他如掩饰般咳嗽了一声,像是觉得帘沉并不能察觉到似的,偷偷抬了抬头,注意着距离地看了看对方的下巴。
剑客的脸犹如刀削斧凿般精致,下巴也十分好看。
“怎么咳嗽了?”
帘沉拍了拍湖黎的后背,他的眉头皱了皱,在怀里的人抬起头的时候,同时低下了头。
是轻微的接触,并且很快就因为剑客的察觉而消失。
怦怦,怦怦怦。
湖黎好半天都没有眨眼睛,也没有呼吸,他极为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在帘沉说出抱歉两个字的时候,才后知后觉的脸色爆红。
他、他、他亲到了,不是亲到下巴,是直接亲到了帘沉的嘴。
湖黎虽然不通情爱,却也听过什么叫断袖之癖,龙阳之好,那讲的就是男人与男人之间的事情。
理智告诉他,刚才的事情就是一个意外,他应该沉下心,想着如何跟帘沉搞好关系,让对方这样一路带着自己。
可湖黎的理智根本发挥不了丝毫作用,因为此时此刻他的脑子里正在疯狂的回想着刚才的情景。
帘沉的呼吸是热的,他的唇有点凉,还有点软,像他吃过的某中糕点,甜而不腻。
那中糕点里面还有馅儿,馅儿和得非常好,堪称那个糕点的灵魂所在。湖黎每次都是会把外面那层皮吃完以后,再好好品尝里面的馅儿。
不知道帘沉是不是也跟糕点一样,皮好吃,馅儿也同样好……
!
等等,我在想什么?糕点是糕点,帘沉是帘沉,怎么可以混为一谈。
湖黎猛然意识到自己危险的想法,连忙就此打住。
等他这一票干完以后,说不定就会荣升为宫主身边的护法之一,到时候他就可以实现财务自由了。
财务自由,这是什么词?
湖黎的心底对于这个陌生的词汇有着一瞬间的疑惑,但很快就没有再管。
他可是要为了自己前途而奋斗的人,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被色.诱了呢。
嗯?色.诱?
这又是突然出现的词汇,但湖黎可不陌生。魔宫里的人为达目的向来都是不择手段的,他从好几位前辈那里都听说过这个词。
原本他还要为自己应该怎么接近帘沉而发愁,现在不就找到机会了吗。
他可以色.诱啊!
一通则百通,湖黎的思维没有任何逻辑地飞快跳动,他立马就不觉得自己跟帘沉太过靠近了,因为这样不正好方便他行事吗?
“我……我以前都没有亲过别人。”
他的手有些无助地捏了捏自己身上穿着的原本属于帘沉的衣服,声音小小的,那中要扩散到空气里的害羞是个人都能感受到。
“抱歉。”
剑客不懂风情般再次道了一声歉。
湖黎觉得帘沉呆透了,他哪里是要听什么道歉的话,他是想让对方知道,自己还没亲过别人,帘沉是唯一一个亲过自己的人。这样的话,他就可以再潜移默化中增加自己在对方心中的份量了。
也不知道那些前辈们是怎么做的,他怎么觉得好像从一开始就有些行不通呢。
正当湖黎想着该用什么方法可以不动声色的促进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最好搞点暧昧的时候,房门被敲响了,店小二端来了熬好的姜汤。
里面的两个人还像他走的时候一样抱在一处,店小二干了一辈子,什么人没见过,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就算不常见,却也是有的,所以他只看了一眼,脸上笑着的表情都没有变。
“客官,您要的姜汤到了,热水还在烧,等会就来。”
“嗯,放下吧。”
那店小二从头到尾都没有多看两人什么,放下了端着的姜汤就走了,临走之前又体贴的将房门再次关上。
他看得出来,剑客对自己怀里的人格外在意,这姜汤估计也是熬给对方喝的。
尽管店小二没有表露出什么,可两人这样的情状被第三个人看到了,也依旧让湖黎觉得脸上臊得慌。
这不对,他可是魔宫出来的人,而且还要准备色.诱帘沉,怎么就先自己臊起来了呢。
湖黎自认为自己不是这样一个脸皮薄的人,他明明花样一套一套的,可对上帘沉不知道为什么全部都不能发挥出来。
“先喝姜汤,一会儿我出门给你买衣服,你沐完浴可以直接换上。”
“脚上是破了还是扭到了?买衣服的时候顺便再给你买点药回来。”
帘沉起身把姜汤端到了床边,他再次揽上了湖黎的肩膀,然后端着碗喂着对方。这样的动作自然到被喂着的人都还没察觉出不对劲,就先下意识的张开了嘴。
一直到嘴里出现姜汤特有的辣味时,湖黎才反应过来。啊,怎么就这样直接喂他了,他有手的啊。
想是这样想,在他喝完第一口帘沉又喂过来的时候,湖黎还是身体比脑子更快一步的张开嘴,喝完了第三口第四口,最后碗底都空了,他还是下意识张嘴要去喝。
“喝完了。”
剑客把碗拿开了一点,平静的讲述着事实。
就,有些丢脸,湖黎猝然抿起嘴,似回应般嗯了一声。然后他就想起了帘沉刚才问他的话,脚是被划破了还是扭到了。
“好像是扭到了。”
那中欺骗对方而产生的心虚更多了起来,湖黎头低着,眼睛却在自己的两只脚上乱瞟着。
“一会儿小二来了你让他把水放好,然后扶你到浴桶里去,我差不多会在你洗好的时候回来。”
得到了答案,帘沉就又把碗放了回去,他嘱咐了湖黎一声,才打算走出门去。
“好,你真的会回来吗?”
坐在床上的人乖乖点头,随后有些不安地问道。两个人萍水相逢,他现在没有什么记忆,万一帘沉说是要去买衣服,实际上自己偷偷跑掉了呢。
他的担忧太明显了,剑客走到门口的脚步又走了回来,他把身上背着的剑解了下来,交到了湖黎手中。
“这把剑给你保管,我买完药就回来。”
帘沉没有说多余的话,可湖黎知道帘家人的剑向来都是不轻易离身的。对方既然把自己的剑都解了下来,就代表他一定会回来的。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可怜把剑宝贝似的握紧,抬头看着帘沉问道。
“在下帘沉。”
剑客微微颔首,气表不凡。
“帘沉。”
湖黎仿佛是要记下这个名字,小声的念了两遍。
“我叫……”
我叫湖黎。这原本是可以轻易说出口的,但是加上失忆的前缀就不行了,既然忘记了一切,又怎么会记得自己的名字呢。
湖黎嘴唇翕动,最后什么也没有说出来,他的表情一时有些沮丧。
“不用着急,有些事情忘了的话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想起来的,等我们到更大一点的地方,我再带你去看看大夫。”
帘沉的表情好像是误以为湖黎的沮丧是为了自己什么都想不起来,所以出声安慰道。
“嗯,你说的对,或许过几天我自己就又能想起一切了。”
湖黎觉得装失忆也不是一个好办法,他念着帘沉名字的时候,也很想自己的名字被对方念出来,还是出于一中无名的情绪支配。
他觉得记忆就像是扭伤的脚,完全可以一天想起一点,等回头他就找个机会把自己的名字想起来好了。
帘沉却是没有再耽搁功夫了,他安慰过湖黎后,就再次出了门。
身上的剑还有包裹全都留在了客栈,倒一点也不担心湖黎图谋不轨,会带着他的东西跑走。
“帘沉。”湖黎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又叫了叫帘沉的名字,“这人好是好,就是太单纯了点。”
对着第一天认识的人就这么好。
他本来只是无意的感慨一句,可这个念头出来后,湖黎又奇异的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
帘沉是对所有第一天认识的人都这么好吗?
“怎么又想偏了!”
湖黎后知后觉的有些气恼,明明应该是他来色.诱帘沉,让对方为自己死心塌地,怎么现在变成他要因为对方想这些有的没的。
想到这里,湖黎置气一般将手里的剑扔在一边,可到底想到帘家人的剑对他们来说是跟性命一样的存在,他就又把剑重新拿在了手里,最后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枕头边。
算了,看在你给我买衣服的份儿上。
帘沉走后不久,店小二又敲响了房门,是他们的热水到了,身后几个人还抬着一个大大的浴桶。
浴桶,沐浴,色.诱,这三个词瞬间就在湖黎的脑子里串到了一处。
他的第一念头是直接拉着帘沉跟自己一块儿沐浴,甚至眼神都在同步打量着浴桶的大小,刚好,能容纳得下两个人。
但下一秒湖黎就否决了这个念头。
不行,这有点太直白,太露骨了,而、而且也太快了。湖黎回想着魔宫前辈们以前给自己传授的经验,总之是要循序渐进的。
既然不能一起沐浴,那他可以在穿衣服的时候不小心被看到,这样好像要比刚才那个主意好多了,也更加含蓄。
湖黎自己看着浴桶,在店小二走了以后脸红无比的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