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

湖敏深的语调高高扬起,随即重重嗤了一声,“一听见我被陛下停职在家,走得比谁都快,哪里还肯为我通传什么信息。”

他不是没有想过走这些人的路子。

前几次的时候,还有人答应帮帮他,等到了后来,自己送过去的拜帖都没有递进他们府里。

“可你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啊。”

湖敏深的母亲叹了一口气,她眉头紧锁,将话题引到了别处。

“前几日你舅父去了趟外地,碰巧看见了你一直想要的那本书,他说等过几日就给你送来。”

文人墨客向来都喜欢搜集一些书籍,湖敏深也不例外。

不过他要的那本书因为年代久远,早就成了孤本。

这也算是这么些天以来唯一的好消息了。

湖敏深知道舅父一定花了很大力气才得到的这本书,“等舅父回来了,孩儿定当好好拜谢。”

拜谢两个字说完,湖敏深脑海里忽然灵光一闪。

他想到进宫面见陛下的方法了。

于是脸上的阴霾顿时一扫而空。

甚至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方法,叫他不禁喜形于色起来。

湖敏深的母亲坐在那里,就见自己的儿子在说完一句话后突然笑了起来。

她有些担忧的出声:“敏深,你这是……”

“母亲放心,孩儿只是找到进宫的方法了。”

“是吗?是什么方法?”

湖敏深的母亲喜出望外,甚至站了起来。

说起来,这也怪湖敏深太过急切,竟至于忘了几天后宫里即将要举办的一场宴会。

这宴会是每年临近秋日都会有的,凡是文臣,都要去赴宴。

宴会主要是作诗论道,提升臣员的个人修养,不至于在当官以后在学业上有所懈怠。

这一天,即便是如湖敏深这般的人,只要他能够拿出相应的珍品,都有进宫的资格。

这纯粹是跟宴会的性质有关。

说到底,皇族之所以会举行这样的宴会,除了考核官员以外,还是有附庸风雅的成分在里面。

“既如此,你舅父手中的那本书就至关重要了。”

“是极,还请母亲代为催促一番,请舅父务必要在五日后将此书交到我手里。”

成败就在此一举,湖敏深绝对不允许再有任何的意外发生。

湖夫人听到对方的话后,立刻答应了下来。

“我儿放心。”

能进皇宫,这只是第一步。

湖敏深最终的目的还是想要引起陛下的注意。

而要引起陛下的注意,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在宴会中脱颖而出。

在订下了这个计划后,湖夫人和湖敏深便兵分两路。

前者负责尽早拿到那本书,后者则整日将自己锁在书房里钻研诗词。

与此同时,大将军府中的湖黎也听帘沉说起了这件事。

自从密道打通后,这里几乎成了帘沉的第二个寝殿,对方的一些日常用品也都尽数搬了过来。

对于湖黎来说,这又甜蜜又让他无奈。

甜蜜的是每天都能见到对方,无奈的是这人日日缠着自己。

而他根本就没有拒绝的理由。

因为在帘沉的指导下,他学习的效率可谓是一日千里。

白天的时候,他在家中读书,一到晚上对方总能准时出现,然后变着法儿的考察他的功课。

美其名曰是给他把关。

答对了,会获得一份特别的奖励,帘沉在奖励他的时候,会吻着他的耳尖夸他聪明。

答错了,这份奖励就要翻倍,然后一直翻来覆去的复习这道题目,直到他牢记心中。

到最后,帘沉还要说:“历来都有人通过取悦天子的方法平步青云,所以阿黎就算答错了也没关系。”

因为你已经取悦了天子。

这句话摆在这种情形中,不正经到了极点。

湖黎一时冲动,就直接堵住了帘沉的嘴。

简直是送羊入虎口。

第二天的时候,湖黎就正襟危坐,跟帘沉说两人今后要节制一点。

帘沉答应了。

反正敏感又娇气的棉花糖本身就粘人的要紧。

于是到了最后,这节制的话变得不了了之。

除此以外,还有一件令湖黎十分难以启齿的事情。

他也是在答应帘沉要重走仕途后才想起来,本朝文官和武官的着装迥异。

尤其是下面的裤子。

武将为了行军打仗方便,所以裤子参考了番邦国家的制法。

而文官的裤子,则称之为“绔”,也就是两块绑在腿上的布料,平时外面会罩有一件深衣。

这身衣服穿上后,起座行走间都要十分注意。

不然一个不慎,就会露出里面的没有被绔遮挡的部位。

府里的衣服是帘沉命人安置的,但具体的采办却是宣贵负责。

有一次帘沉过来找湖黎,却凑巧被对方看到了。

湖黎当时慌张了一瞬,既是被对方发现自己房里有人,又是担心对方会泄露帘沉的行踪。

还是在宣贵朝帘沉行了一个宫中礼,而后又淡定的离开顺便带上房门时,他才知道原来对方的真实身份并不是大管家那么简单。

对方是皇家的暗卫,一直以来都是负责贴身保护皇帝的安危。

“这样会不会太大材小用了一点?”

知道了宣贵的真实身份后,湖黎拧着眉道。

“你是未来皇夫,况且,他之前是负责保护孤,现在孤就在这里,跟以前相比也没有多少变化。”

帘沉的未来皇夫四个字直把湖黎砸得晕头转向,刚才被宣贵发现的慌张也消失不见。

正因为之前负责贴身保护帘沉,所以宣贵对于湖黎的动向也比一般人更清楚。

大管家是除两人之外为数不多知晓湖黎接下来要走仕途的人。

因此在采办衣物上,也就发生了变化。

文臣向来如此,这并没有什么可奇怪的。

湖黎乍然间换上这身衣服,还有些不适应。

尤其是被帘沉发现以后。

他当时脸都烧红了。

心想大管家换衣服的速度够快的,他之前那些衣物也都不知道放到了哪里。

眼下听到帘沉说宫里过几天要举办宴会,还让他也去赴宴,湖黎有些举棋不定。

虽然他答应了对方要重走仕途,但在众人眼里,他还是一个武将。

“你不去,可有人想破脑袋也要去。”

帘沉并没有直说这人是谁,但湖黎就是一下子想到了湖敏深。

不会有比他更想抓住这次机会的人了。

对方想要见帘沉,他是知道的。

往宫里通传的消息都会递呈到帘沉面前,而帘沉处理公务的时候,也没有避开过他。

于是刚才还在犹豫不决的人立马就改变了主意。

“我觉得提前适应一下也挺好的。”

他坐的端端正正,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帘沉,丝毫不心虚地道。

“那到时候穿新备置衣服?”

新备置的衣服是帘沉特意叫人做出来的,跟湖黎以前穿的衣服差不多,只不过有所改良,但并不会出现稍不注意就要露出什么的情况。

“好。”

湖黎点点头。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间就到了举行宴会的时候。

湖黎新备置的衣服是月华蓝色,他人长得白,身上的那些伤疤也早在帘沉日日给他涂上药膏后消失了。

此时站在镜子面前,湖黎穿上这身衣服简直犹如时光回溯。

仿佛他从头到尾都还是湖府那个大公子,不曾当过什么大将军。

“怎么样,还行吗?”

这是湖黎时隔多年后第一次以儒士的身份参加这样的宴会,多少会有一点紧张。

“好看。”

帘沉点点头,从后面替对方把腰带系好。

是一个环抱。

还是在镜子面前。

湖黎下意识垂下了眼皮。

当初他还有些疑惑,为什么帘沉要把这面镜子也一并搬来,直到后来他被压在桌前,听着对方口中一句又一句念出的文雅诗词,眼角瞥向镜子里自己的模样时,才彻底明白过来。

等到第二天起床,湖黎羞恼的整整半日没有理会帘沉,

“阿黎在想什么?”

殷红的耳垂被轻轻捏了一下,湖黎才再起抬起眼皮。

“没有……没有想什么。”

“心跳得这么快,定然是在想我,对不对?”

帘沉的手抚上湖黎的心口,对方的每一声心跳隔着衣服都清晰无比。

他太会让人丢盔卸甲了。

湖黎根本支撑不了片刻,就红着脸默认了对方的话。

“在想我是怎么欺负阿黎的吗?”

欺负两个字被他念出了不一样的语调。

湖黎脑海里的画面更加清晰了。

“等会在宴会上随便讲几句就好了,不必跟他们辩什么。”

帘沉忽然又换了一个话题,他将自己的手放了下来。

“嗯。”

怀里的人闷声闷气的应了一声。

湖黎看出来帘沉是在故意逗自己了。

“生气了?”

帘沉从后面抬起湖黎的下巴,然后轻啄了一口。

“是孤不好。”

是孤不好,可没说哪里不好。

然而湖黎才升起的一丢丢小气立马就在对方的亲吻中消失了。

作者有话要说:久等啦谢谢评论区的小天使捉虫,前文那个君亲师的设定只是我胡诌而已,家人的确就是亲,但是文中的设定亲是极亲密的人酱紫,以及其他一些相关设定也都是为了写文需求而已,所有历史都是架空的,请勿考究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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