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云湘,这是皇后和她的事情,还忍不到朕来做主。”
贺锦鹤愣了一下,没想到皇上竟然以皇后娘娘的意愿为意愿,这事还真是难办。
他本来以为这事很容易的,现在看来。这帝皇帝后果然是一块难啃的骨头。
“好,是我想让她回长鹤山庄的,”贺锦鹤大声叫起来,耳垂都下意识的红起来,然后洒脱的转身便走,一路往外走去,一路扔下话来:“我去替你抓宋程,皇上别忘了答应在下的事情。”
他说完很快闪身离开,燕祁望向身后的逐日和破月两个人,淡淡的挑眉轻笑:“你们说朕答应他了吗?”
逐日和破月二人嘴角抽了抽,皇上你的意思是答应了,不过事实上你没答应。
“没有。”
皇上的心太黑了,可怜的贺锦鹤,和皇上斗,你太嫩了,这件事你找皇上没有用,只有找皇后娘娘才有用的。
燕祁依旧歪靠在茶楼里等消息,傍晚的时候,刑部终于等到了荷花村的夏二狗,被人送到了刑部,这扭送着夏二狗,送夏二狗进刑部的不是别人,竟然是夏二狗的姑父,一个杀猪屠父,先前夏二狗便是躲在这屠父家的地窖里的。
燕祁接到禀报,立刻赶往刑部,夏二狗此时已经感染了瘟疫,发起了高热,他往刑部的大堂上一跪,谁也不敢靠近,一个个离得他远远的,掩鼻退避三舍。
夏二狗痛苦的朝着身边的人叫着:“救救我,救救我。”
燕祁出现后,刑部的尚书赶紧领着官员出来迎接皇上,燕祁脸色黑沉阴森,怒瞪着下跪着的夏二狗:“你这个该死的东西,竟然胆敢私自出荷花村,分明是找死,说,你出了荷花村和什么人接触过?”
夏二狗神思有些迷糊,挣扎着开口:“草民离开了荷花村后,便一直待在姑父家中的地窖里,没有出来,皇上饶过草民一次吧。”
正因为他没有出来,所以街坊邻居不知道他躲在他姑父家里。
燕祁听了夏二狗的话,总算松了一口气,不过很快冷沉着脸下命令:“来人,把这家伙带下去杀了,尸体立刻送回荷花村处理。”
夏二狗身子一软,直接的瘫倒在地上,像个死狗一般眼翻着白。
正堂下首,身穿黑色太监服,脸蒙黑纱,手戴黑色手套的监察司的手下飞快的提着夏二狗走了出去执行皇帝的命令。
夏二狗此人本不该杀,但是燕祁现在心中实在是火大不已,出动了多少的兵力人力就为了抓这么一个刁民,明明身中了瘟疫,你不安份的待在荷花村里,竟然到处乱跑,给梁城带来这样大的恐慌,所以该杀。
杀掉了夏二狗,燕祁把眼光盯到夏二狗的姑父身上,这男人乃是一个屠父,满脸的横肉,一双细长的小眼睛里精光四射,飞快的对着上首的燕祁磕头:“草民见过皇上,皇上张贴的皇榜上说,若是抓住夏二狗,便赏白银一千两,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拿到银子。”
屠夫口沫飞溅的说道,燕祁一脸的嫌弃,不过没表现出来,森冷的喝问:“你还是先把你这几日接触过的人交待一下为好。”
“接触的人?”
屠夫愣了一下,不是抓人拿银子吗?和他接触的人有什么关系/。
“皇上。”
屠夫想要说话,燕祁下首的监察司太监宁容已经脸色阴森森的走了过来,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屠夫,嗜血的一握腰间的长刀,森冷的喝道:“皇上问你话呢,立刻把你这几日接触的人交待清楚。”
宁容的话刚落,外面有人击起了鼓鸣了冤,燕祁挑了一下浓黑的眉,这种时候谁击鼓鸣冤啊。
“去外面把人带进来。”
宁容闪身出去,很快从刑部的外面带进来一个人,这人是屠夫的领居,一进来扑通一声跪下,大叫:“禀皇上,屠夫杀了他的娘子,求皇上杀了这心狠手辣的家伙,替他娘子报仇。”
燕祁的脸色难看了,满目嗜杀的盯着屠夫:“这事是你做的?”
屠夫心里咯噔一响,随之态度坚决的摇头:“不是我,皇上明见,我没有杀我家娘子。”
他说完朝着身侧的邻居妇人大叫:“你不要信口雌黄,我没有杀我家娘子。”
这邻居妇人和屠夫家的娘子交好,今儿个看他娘子一直没有出来,便到屠夫家看看,没想到竟然看到屠夫的娘子死在了床上,而她是把一把杀猪刀捅死的,这不是屠夫杀的又是何人为所,这邻居听到皇上在刑部,立刻跑来击鼓鸣冤。
邻居看屠夫凶狠恶煞的样子,分外的害怕,不过堂上坐的可是皇上,她就不信皇上不处置这个家伙。
“皇上啊,是他杀的,今儿个早上,他家娘子还和我悄悄的说了,赵大强想把她侄儿送出去,她不肯,后来她匆匆的回去了,民妇想着,一定是这赵大强看他娘子不同意,所以杀了他娘子,然后带了他娘家的侄儿来报官。”
邻居妇人说完,屠夫赵大强心里害怕,飞快的开口:“皇上,你休要听这妇人胡言乱语,草民没有杀自个的娘子。”
燕祁望着下首的屠夫,瞳眸暗沉,好似汹涌的波涌一般沉沉浮浮的,他满脸阴鸷冰冷,深沉的开口:“赵大强,你说你没杀你家的娘子,如若刑部派出忤作去验尸,可是会一验便知的,到时候罪加一等,你确定要朕派人去验尸吗?”
屠夫赵大强一怔,他的心理防线本来就不够强,此时听皇上的话,早就挎了,飞快的磕头:“皇上饶命啊,草民这样做是为了把夏二狗送过来,可是那个贱人不同意,一直死缠着草民,所以草民才会失手杀她的,皇上开恩啊,草民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也是因为皇上。”
燕祁蹙眉,阴森的盯着他,冷声:“你还是说说你这两三天都和谁接近。”
赵大强不敢再有半点的迟疑,飞快的开口:“这两天草民一直和林梅在一起。”
赵大强话一落,先前击鼓报案的赵大强的邻居叫起来:“皇上,那林梅就是赵大强的姘头,他为了那个女人早就想杀他娘子了。”
赵大强听这妇人的话,陡的朝着她怒吼:“再说,再说信不信俺杀了你。”
那邻居终不敢再说,只一径跪着,燕祁望向监察司的宁容,下命令。
“立刻带赵大强去找他的女人林梅,查一下林梅都和谁接触过,她接触的人,全都送进荷花村去救治,还有赵大强家,全都消毒,不能出一丁点儿的差错。”
“是,皇上。”
宁容飞快的一挥手,监察司的太监闪身便上,提了赵大强,连带的赵大强的邻居妇人也被带走了,那邻居被带走,一脸的冤屈:“皇上,这事干我什么事啊,为什么,为什么要把民妇抓起来啊。”
燕祁是不想出一点的意外,凡是所有和荷花村人接触过的人,全都抓起来,送进荷花村,进行排查,等到确认他们没有感染瘟疫,才会放他们出来。
宁容马不停蹄的去办这件事,屠夫赵大强接触过林梅,林梅又一连接触过四五个男人,这些男人又接触过几个人,这样一番排查下来,竟然抓了几十个人,这些人全被监察司的太监给抓了,一路送往荷花村。
至此瘟疫潜逃出来的人全都被抓了进去,再没有一个人遗漏在外,燕祁下了一道诏示,安抚整个梁城的百姓,声明荷花村里逃出来的人,现在全都被抓了起来,送回了荷花村,相应的地方全都采取了有效的措施,所以大家不要恐慌,随着诏示的下达,梁城的恐慌总算安定了一些。
虽然还有不安,但很多人已经淡然了下来。
燕祁眼见梁城安定了下来,想到现在还在荷花村的染儿,不由得心里疼痛,他起身带领着数名手下,准备进荷花村,不管怎么样,他不能让染儿一个人在荷花村里,他要与她一起联手抵抗瘟疫,若是染儿出了什么事,他也不想活了。
反正现在大宣已经安宁了下来,逐步走上了正轨,他们就算是死也安然于心了。
不过燕祁还来不及离开,便接到贺锦鹤的消息,宋程被他抓住了。
现在贺锦鹤把人送到了刑部。
燕祁一听到太监方沉安的禀报,立刻马不停蹄的领着人又赶回刑部。
刑部的大堂上果然扣押着一人,这人不是宋程又是何人?此人生了一副天生的反骨,鹰勾鼻子,三角眼,一看便有些狰狞,他正对着贺锦鹤怒目而视,若不是贺锦鹤,他是不会被抓的,。
这个该死的混蛋,竟然拉拢了往常和他交好的兄弟白虎寨的寨主,借用了白虎寨寨主的名义把他给钓了出来,没想到他精明了一辈子,到死还是被鹰啄瞎了眼睛。
“贺锦鹤,我与你往日井水不犯河水,你竟然设局抓我,我就是死也不会放过你的,我那怕到了九泉之下,也会找你报仇的。”
贺锦鹤端坐在刑部大厅一侧,听了宋程的话,伸手挖耳朵,气定神闲的挥手,不甚在意的说道:“我等着你从地下爬上来,对了,兄弟,我没告诉你吗?我不怕鬼,一般鬼怕我。”
他的话使得宋程差点吐血,恨不得咬死这家伙。
可惜他的武功比起贺锦鹤来差了一大截,所以才会被贺锦鹤给抓住了,现在他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看来他只有等死的份了,而这一切都是贺锦鹤。
“贺锦鹤。”
宋程大叫,贺锦鹤无语的翻白眼:“宋程,你别叫那么大声,我听得见,我不是聋子。”
“我不会饶过你的,我做鬼都不会饶过你的。”
贺锦鹤无聊的接口:“都说了,我不怕鬼,我等着你啊,宋程,你若是想我了,上来找我,我和你喝酒。”
贺锦鹤嘻嘻笑,一点也不以为意,刑部正堂上坐着的一干官员,忍不住脸黑了一分,说实在的,宋程这个人长得凶狠恶煞似的,十分的狰狞,一般人看了害怕,就是他们也有些害怕,可是贺锦鹤一点也不以为忤,所以说这家伙是个厉害的家伙。
贺锦鹤此时心情极好,因为他终于可以带云湘回长鹤山庄了,他终于不用再受他爹的魔音催耳了。
想想便觉得心情愉快,都想唱歌了,所以对于宋程的咬牙切齿,贺锦鹤真的不以为意。
刑部门外很快响起了脚步声,燕祁领着一干人旋风似的冲了进来,一眼看到瘫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宋程,看到宋程,燕祁便想到现在身陷在荷花村的染儿,他心头的怒火燃烧了起来,冲进来抬脚对准宋程踢了下去,一脚之后又是一脚,每一脚又重又有力,几脚下去,宋程直接的被踢得口吐鲜血,挣扎不已。
整张脸都鼻青脸肿的,不过他看到燕祁的痛苦,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燕皇帝,你也知道痛吗?哈哈,若不是你坏了宋家的好事,我们宋家早就登上大宣的皇位了,既然你让我们宋家不痛快,我们宋家也不会让你痛苦,那个女人一定会感染上鼠疫的,你知道荷花村为什么发生鼠疫吗?那是我大哥从前培育出来的,几只老鼠便给一个村子带来那么大的灾难,真是大快人心啊,我大哥那样有才的人,竟然只得一个三甲的探花,他该是状元,我宋家人都是有才的,都怪那狗屁皇帝,若是他点了我大哥为状元,就没有后来的种种了。”
宋程大笑,燕祁脸色难看,脑子很乱,他脑海中只有宋程的那句话,染儿一定会感染上鼠疫的,不,染儿不会感染上鼠疫的。
燕祁在心中肯定,随之看到宋程颠狂的样子,燕祁心中怒火狂炽,如烈油浇灌一般的难受,他陡的大喝出声:“来人,给我把他抽筋扒皮了,吊在城墙上三日,然后扔到乱坟岗去喂狗。”
方沉安飞快的领命:“是,皇上。”
前一刻还狂笑得意的宋程,笑声嘎然而止,眼里是怎么也掩不住的恐惧,抽筋扒皮,还吊城墙上三日,然后还要把他扔进乱坟岗去喂狗,这实在是太惨忍了。
此时,方沉安已经指挥着几名太监过来,把宋程往外拖拽,宋程此刻心中最恨的人不是燕祁,而是贺锦鹤,若不是贺锦鹤,没人知道他和白虎寨的寨主交好,他就不会上当,他本身是个小心警慎的人,很难相信别人,但是白虎寨的寨主与他有过命的交情,他没想到最后贺锦鹤竟然说动了他,借他的手来抓住了他。
“贺锦鹤,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我做鬼也要找你算帐的。”
贺锦鹤继续挖耳朵:“无聊,都说了我等着了,还一直碎碎念。”
贺锦鹤说完,抬首望向燕祁,爽朗明媚的开口:“皇上,我帮你抓住了宋程,你该兑现你的诺言了。”
“诺言,我与你有什么诺言?”
燕祁挑高了长眉,脸色不善的望着贺锦鹤,他的脸上写着,朕现在心情很差很不好,谁也不要来招惹朕。
可惜贺锦鹤,一向粗神经,对于这个根本不懂,所以听了燕祁的话,分明是不承认和他之间的承诺的,不由得脸色黑了下来,指着燕祁:“燕皇帝,你什么意思,你竟然言而无信。”
“我怎么言而无信了?”
燕祁冷冷的挑眉问他,贺锦鹤指着他说道:“先前我们可是有说定的,我帮助你抓宋程,你给我下一道圣旨,让云湘跟我回长鹤山庄的。”
燕祁一脸的怜悯,望着贺锦鹤:“贺盟主,你的脑子实在不怎么好,你说我先前答应你了吗?答应了吗?若是你不确定我手下可以帮你。”
逐日和破月二人飞快的开口:“贺盟主,我们皇上没有答应你,是你自个儿的主意。”
贺锦鹤差点吐出一口血来,脸色黑沉得可怕。
刑部的官员,看着贺锦鹤黑沉的脸,忍不住叹息,果然是一物降一物啊,那宋程恨死贺锦鹤了,愣是拿贺锦鹤没有半点办法,可是贺锦鹤到皇上的手里,那又是小巫见大巫,根本是拿皇上没有半点办法。
众人正叹息着,刑部的门外,一骑快马迅速的疾驶而来,直落到刑部的门外,飞快的奔进来,一路叫着进来。
“报。”
此人乃是五城兵马司的人,先前守着荷花村的人,皇上先前下了命令,荷花村那边有任何一点风吹草动的事情,便禀报过来。
燕祁一看是守荷花村的人,不由得心一沉,飞快的开口:“什么事?”
“禀皇上,宋家的小姐,竟然要进荷花村陪娘娘,属下等拦着她了,皇后也命人传话让她离开,可是她依旧要进荷花村。”
燕祁脸色冷冽,冷喝出声:“胡闹。”
他急急的起身,大踏步的往外走去,路上正好看到方沉安,方沉安恭敬的禀道:“皇上,已经把宋程给抽筋剥皮了。”
“命人吊城门上去。”
“是,皇上。”
方沉安领命自去办,这里燕祁则领着逐日和破月二人一路直往外走,逐日和破月二人经过贺锦鹤的身边时,拉他一把。
“贺盟主走吧,那宋小姐可不就是你的云湘,荷花村那边起了鼠疫,她可是要进荷花村的。”
一言使得贺锦鹤脸色变了,冷喝出声:“她敢。”
贺锦鹤跟着燕祁一路往外走去,一众人迅速的离开了刑部,前往荷花村而去。
荷花村上空,笼罩着一片死亡气息,整个村子里弥漫着愁云惨雾,凄惨的哭声不时的响起,越来越多的人死了,人数从最初的几个人到现在的三十多个人,死亡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头上,但是速度对于鼠疫来说,算不得太快,这与云染他们准备的汤药有关,喝了抑制鼠疫的汤药,虽然不能治鼠疫,但是多少还是有些抑制作用的。
荷花村的村口,此时云湘还在哀求,哀求五城兵马司的人,放她进去陪云染。
“求求你们了,让我进去侍候皇后娘娘吧,她需要我,她一个婢女没有,不方便。”
云染先前进荷花村的时候没带任何婢女进去,所以云湘才会如此说。
不过五城兵马司的兵将严肃的说道:“先前我们已经禀报给皇后娘娘了,娘娘说任何人不准进去,她现在正在草棚那边察看菌种情况,没办法过来。”
云湘还在不依不饶的求着,想扒开五城兵马司的人冲进去,不过兵将太多了,她根本就得不了手,又被人给拉了回来。
不过就算这样,她也没有离开的打算,依旧执着的守在原地。
她是云姐姐救的,她该报答她的,可是一直没有机会,现在有这么一个机会,可以陪她,这些人为什么拦着她啊,不行,她一定要进去。
云湘又要往里冲,又被人给拦住了,直到身后的暗夜之中响起了马蹄声。
一众人停住了动作,回望过来,便看到一辆马车,数匹骏马疾驶而来,为首的马车一停靠下来,一道风华无双的身影脱颖而出,五城兵马司的人赶紧的领着人过来,恭敬的跪了下来。
“属下等见过皇上。”
燕祁点了点头,问为首的人:“里面现在什么情况。”
“回皇上的话,已经有三十多个人死亡了,这样下去恐怕死的人越来越多,而且感染的人也由最初的七十多人,到现在的一百多人了。”
燕祁听着这兵将的禀报,心里突突的,他最关心的是云染。
“皇后呢,她怎么样,有没有感染。”
别人他不关心,即便他们是他的子民也一样,他心头最贵重的只有染儿一个人。
五城兵马司的人立刻齐齐摇头:“回皇上,没有,皇后娘娘没有感染瘟疫,所以皇上不要担心了。”
燕祁听了总算松了一口气,大踏步的想越过五城兵马司的人,进荷花村,身侧的五城兵马司的人齐齐的一惊,有人飞快的伸手拦住了皇上的去路。
“皇上请留步,您这是做什么?”
燕祁望了一眼这人,一身的冷霜,挑高长眉沉声开口:“自然进荷花村,没道理皇后娘娘一个女流之辈在里面承受着这些,而朕一个大男人竟然在外面等着,这岂不让全天下的人笑话朕。”
燕祁话落,五城兵马司的人依旧执着的拦着燕祁的去路。
“皇上,先前皇后娘娘传了话过来,任何人不准入内,皇后娘娘还特别的加了一句,也包括皇上。”
燕祁的脸色一下子黑了,如漆黑的暗夜一般,周身源源不断的寒气溢出来,包裹着他整个人,使得他像杀神一般,强大的凶煞之气,令五城兵马司的人吃劲,个个低头不敢看燕祁。
“皇上。”
燕祁大喝:“滚开,否则别怪朕杀了你们。”
此时的他瞳眸一片暗潮,慢慢的拢上了赤红的妖治之色,大有要杀人的狂暴。
“皇上,皇后娘娘说。”
五城兵马司的一个兵将话还没有说出口,便被燕祁直接的抬手一巴掌给狠狠的掀飞了出去,其他人飞快的后退,不敢再拦皇帝。
云湘紧跟着燕祁的身后,打算进荷花村,身后的贺锦鹤飞快的伸手拉住了云湘,阻住她的去路。
“云湘,你进去做什么?”
云湘一抬首看到了贺锦鹤,这家伙还没有走吗,她都和他说了,她不回长鹤山庄了,她欠云姐姐的太多,要留在她身边报恩的,之前两次她救了她,后来宋家又没事了,所以她决定此生再不离开云姐姐一步,侍候她一辈子。
云湘脸色冷冷的开口:“放开。”
她眼看着燕祁要走进去了,心里着急,若不跟着皇上一起进去,她就别想进去,这五城兵马司的人不会放她进去的。
贺锦鹤拉着云湘的手不放,云湘恼火的抬脚对着贺锦鹤的下身踢了过去,这一下贺锦鹤赶紧的松开手,她奔了过去,追上了皇上。
五城兵马司的人,一时间没敢拦。
眼看着皇上领着人要进荷花村了,忽地荷花村里一众人走了出来,为首的女子正是云染,云染的身侧紧随着楚文轩,还有龙一和龙二,好在他们都没有感染上瘟疫,燕祁看到云染没有事,一颗心终于落地了。
不过云染脸色可不太好,走过来望着燕祁:“皇上,请立刻退回去。”
她不希望燕祁再进来,她已经进来了,燕祁若是再进来,感染了瘟疫,他们的儿女怎么办?所以云染绝不同意燕祁进去。
燕祁面色一怔,看云染神容认真,态度十分的坚决,不由得心中火大起来。
她能进去,为什么他不能进去,他进去她担心,难道不知道她进去,他一颗心如在热油里煎熬了一般,日夜难安吗?
“染儿,我不会回去的,我会陪在你的身边的。”
云染还没有说话,楚文轩率先开口:“皇上万万不可。”
燕祁眸光凌厉,狠狠的瞪了楚文轩一眼,有他什么事啊,云染已经开口,语气却已经温软了下来,她知道若是她态度强硬,燕祁未必会理会她,所以她温柔的望着燕祁。
“燕祁,我们不会有事的,现在菌种已经生成了,很快这些百姓就有指望了,你别进来,再等我几天好吗,只要几天就好,定然可以救这些感染的人,你就别进来了,如果你不放心我的话,你可以守在村口,我每天都过来看你,让你确定一下,我并没有感染瘟疫,你看这样可好?”
云染话落,一侧的楚文轩赶紧的说道:“皇上,请你理解皇后娘娘的一片苦心。”
燕祁气狠狠的瞪视着楚文轩,然后望向云染,只见云染的瞳眸中满是祈求,让他不要进去,她不想他有事。
燕祁的心狠狠的撞击了一下,最后终于还是同意了,不过心里气狠难平,恶狠狠的说道。
“你千万不要有事,否则朕一定会进去的,到时候你再和我说什么也没用,而且你只有几天的时间,若是几天后还没有好,我定然进去陪你。”
“好。”
云染温柔的声音响起来,她的眸光从燕祁的身上收回来,落到云湘的身上,瞪了云湘一眼:“云湘,立刻回宋府去,你若是再在这里添乱,看我不让人把你拎回宋家去。”
云湘眼眶红红:“云姐姐,我想陪你。”
她是真的想陪云染的,云染叹口气,望着她说道:“我不会有事的,我知道你担心我,。”
“那你一定要好好的。”
云湘会反驳别人的话,但是她不会反驳云染的话,哽咽着答应了,。
云染点头,望向楚文轩,咐咐:“照我先前说的做,立刻让人去买馒头来,越多越好。”
因为时间紧迫,村里死的人越来越多,她本来想用链霉菌制抗生素来治鼠疫的,但是现在等不及了,所以她打算用馒头直接制成链霉菌,不过这样做有一部分危险性,若是有人对链霉菌过敏的话,很可能就会出事,但现在时间紧急,所以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楚文轩领命,立刻吩咐五城兵马司的人去买馒头过来,越多越好,买到后立刻送进来。
这里云染和燕祁的眸光绞在一起,两个人一句话没有说,不过彼此的情意充斥在心间,燕祁看到云染要离开,缓缓的开口:“染儿,小心点。”
云染点头,给他安慰:“嗯,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云染转身领着楚文轩等人往里走,身后一直没有说话的贺锦鹤忽地大叫了起来:“皇后娘娘。”
云染停住身子望过来,便看到一个眉眼俊朗的青年正抱拳望着她。
“我是长鹤山庄的贺锦鹤,先前我帮皇上抓住了宋家的老二宋程。”
云染微微挑开眉,望了燕祁一眼,见燕祁脸色难看,不由得唇角勾出笑来,朝着贺锦鹤点了一下头:“谢谢你了。”
“谢倒不必,只是皇后娘娘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说说看,”云染对于贺锦鹤倒是不讨厌,但是燕祁看云染对贺锦鹤温声细语的说话,心里却十分的讨厌,阴鸷的盯着贺锦鹤。
“我想带云湘回长鹤山庄,希望皇后娘娘能同意。”
云染好笑的望向云湘,难道这个男人是云湘的良人,那倒是不错,武林盟主吗,日后若是他们遇到什么事也可以请他帮忙啊,如此一想,越发觉得不错。
云湘却脸色不好看的说道:“贺锦鹤,你胡言乱语什么,我说过了,我要留在宫里,陪云姐姐一辈子的。”
云染听了云湘的话,直接的翻白眼,瞪她一眼:“死丫头,宫里那么多的宫女,我不差一个宫女。”
云湘傲然的仰着头:“我就想陪着你,谁说都没有用。”
燕祁一看贺锦鹤难看的脸色,心里倒是高兴起来,望向云湘说道:“朕准你留在宫中陪你云姐姐一辈子。”
这下贺锦鹤脸黑了,相较于他的黑脸,云湘倒是高兴的一福身子:“臣女谢过皇上了。”
云染望向贺锦鹤,明朗的笑道:“没事,等我出来,定然会劝她跟你回长鹤山庄的。”
她说完转身往里走去,后面多少道眸光望着她,其实所有人都想跟着她进去,但是却碍于她的话,而停在了荷花村的村口。
很快,五城兵马司的人买来了馒头,一筐一筐的馒头送进荷花村,龙一和龙二还有楚文轩忙碌着把馒头运进去,云染则把馒头放进了草棚里,这草棚温度极高,十分的热,链霉菌已经开始繁殖,把馒头放进去,只要一天一夜的时间,这种菌就会爬满馒头,人吃了馒头后就会好转,但是同样的这种菌种极不稳定,没有制成抗生素进行皮肤测试,所以有些人不能吃这种东西,吃了很可能会出现意外,但现在她顾不得那么多了,若是再这样等下去,这村里的人估计得全死了。
忙碌完了所有的一切,已经是半夜了。
楚文轩走到云染的身边:“皇后娘娘,臣找了一户人家,你可以过去盥洗一番休息一下。”
云染想了想点头同意了,起身跟着楚文轩往村子里走去,楚文轩安排的人家,全家都感染了瘟疫,现在在东村医治,所以屋子便空了下来,这里已经消过毒,去过霉气,又打扫过,十分的干净,此时屋子门口有一个清秀的少女正张望着,一看到云染等人过来,飞快的跑过来,恭敬的跪地磕头:“民女阿花,见过皇后娘娘。”
云染让阿花起来,她望向楚文轩,楚文轩介绍了一下,阿花是这个村子里的没有被感染瘟疫的人,因为此次云染没有带婢女进来,所以盥洗什么的不方便,所以楚文轩自做主张的找了阿花过来侍候她。
云染点了一下头,表示知道了,便吩咐楚文轩赶紧去守着那批馒头,无论如何不能让人破坏了。
她自己则领着阿花进了屋子,让龙一在外面守着,龙二和楚文轩去守着那草棚。
阿花负责侍候云染,很快替云染准备了盥洗水等,云染进水桶好好的冒了一个澡,只觉得整个人都舒服了,不过她的胸口又开始剧烈的疼痛起来,这一次似乎比上一次疼得更厉害,她仔细的检查过后,发现自己一点病都没有,只是心脏抽搐般的疼,整颗心都疼了起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云染心惊,第一次可以当成不知名的原因,但是连续两次,这事分明有古怪,可要说她生了病,或者感染了瘟疫又不像,除了心脏猛烈的抽搐剧痛之外,并无别的症状。
一会儿的功夫,剧痛过去,她脸色如纸一般的惨白,等到她从浴桶里爬出来穿上衣服走出去,阿花被她的脸色吓了一跳,那么苍白,一点血色都没有。
阿花惶恐的开口:“娘娘,你怎么了?”
云染摇头:“我没事,可能是太累了。”
她只能归功于这个,要不然如何解释自己心口痛这件事呢。
她连头发都没擦便趴到床上去睡觉了,阿花看不下去,赶紧的取了布替云染擦干头发,然后小心翼翼的替她盖好被子走出去,守在门外,皇后娘娘身子金贵,她可不能大意。
房间里,云染再次的陷入了梦魔,这一次竟然是接着先前的梦境往下做的。
豆蔻年华的丹儿,成了陆川城的才女,不但是陆川城的男人喜欢她,就是别的城池的青年才俊也喜欢她,虽然她还没有及笄,但登门求娶的人很多,各个名门大族请了媒人上门说合,可惜丹儿的婚事早就被她拿到了自个的手里,她和父母说清楚了,有朝一日若是她嫁,必然是她喜欢人,否则她不嫁。
这样一眨眼的时间,丹儿到了及笄之年,她终于遇到了一见倾心的男人,两个人彼此喜欢,那男人并不是什么上流社会的人,也不是什么勋贵世家,他只是寻常的出身,从底层爬上来的,丹儿嫁给他的时候,他只是军中一个小小的参将,但是丹儿并不嫌弃他,反而欢欢喜喜的上了花娇,嫁给了自己的心上人。
婚后,夫妻十分的恩爱,方家有的是钱,又只有一个独女,所以所有的钱财都用来培养自个的女婿了,女婿不但一表人材,最关键是争气,很快在朝堂之上声名鹤起,慢慢的从一颗默默无闻的小参将,爬到了副将,将军,最后是镇国大将军。
丹儿一直夫唱妇随,夫君拿刀她就拿剑,夫君坐镇大营,她便率军出征,夫妻二人上战场,入朝堂,一直形影不离,是人人称慕的一对神仙伴侣。
丹儿为了帮助自个的夫君,甚至于一连流掉了两个孩子,在第三次怀孕的时候,夫君再也不忍心让她流掉自己的孩子,陪着她待在京城,最后他们的孩子终于出生了,整个府邸都是一片欢腾之声,人人兴奋,个个开心。
鞭炮声声响,欢声笑语,满堂欢快,这份快乐连云染都感受到了,睡梦中的她竟然不自觉的笑出了声,外面守着的阿花听到里面的笑声,怀疑自己听错了,仔细的听又听不到了。
云染的梦没有往下做,因为心脏传来的剧烈疼痛,疼得她醒了过来,她倦缩着身子在床上抽搐,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脏会这么痛这么的难受,好像有人紧抓住她的心一般,狠狠的掐着,让她喘不过气来,疼得她死去活来的。
云染在床上翻滚,屋子外面阿花终于听到了动静。飞快的推开门,看到在床上打滚的云染,不由得吓了一跳,飞快的扑到床前,紧张的追问:“娘娘,你怎么了?”
阿花的叫声惊动了龙一,龙一闪身出现,发现床上打滚的云染,不由得脸色一变,飞快的上前一步扶着云染:“娘娘。”
阿花看云染脸上豆大的汗珠往下滚,脸色如纸一般的苍白,她不由害怕的转身跑出去,一边跑一边大叫:“不好了,娘娘出事了,皇后娘娘出事了。”
云染心惊,挣扎着推龙一:“快,去拦住她,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她胸口的剧痛竟然淡了下去,龙一看她神色好一些了,赶紧的转身奔出去拦住了阿花。
房里,云染飞快的咳嗽了起来,她一咳,感觉到嘴里一股甜腻,云染不由得整张脸都变了,飞快的取了帕子出来,对着嘴巴咳嗽了一声,只见帕子上竟然鲜红的血迹。
她周身开始冒冷汗,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可以肯定自己并没有生病,但是这莫名其妙的剧痛之感又从何而来的,为什么会这样。
她忽地想到了自己所做的梦,难道自己心口剧痛,口中吐血,其实真正的原因是因为她所做的梦。
她想起了梦中的丹儿,还有她所嫁的夫君,她都看不到他们的脸,之前她努力的想看,但是却看不到他们的脸,还有她对他们有一股熟悉感,为什么会这样熟悉呢。
云染凝眉深思,门外,龙一拉着阿花走了进来,云染立刻把手中的帕子给收了起来,抬眸望向阿花。
“阿花,我没有事,你别担心,我就是先前受累了,所以才会难受。”
阿花挑开眉,迟疑不定,真是这样吗?
云染努力的挤出一个笑:“阿花,这件事别告诉别人,会让大家不安的,我没有中瘟疫,你看我没有发热,不信你过来摸摸。”
阿花最怕的就是云染染上瘟疫,所以依言上前摸了摸,云染脑门上一片沁凉,不但不热,相反的竟然很冷。
阿花满脸的疑惑,云染已经笑着开口:“怎么样?有没有发热。”
阿花摇了摇头,总算不说什么了,不过看云染的脸色依旧有些担心:“娘娘,你的脸好白。”
这一次连龙一也觉得娘娘的脸色似乎苍白得过份,云染望他们两个人一眼:“我先前做了恶梦,所以才会脸色不好看。”
“喔,”两个人总算不说什么,门外有脚步声响起来,有人急急的奔了过来,啪的一掀门帘冲了进来,激动的开口:“娘娘,那些馒头长霉菌了。”
来人是楚文轩,楚文轩因为太过于激动,所以并没有发现屋子里云染的异常,倒是屋子里的人听了他的话,忍不住高兴的笑起来:“太好了。”
云染让房间里的人退出去,自己穿衣收拾一番走了出去,一走出去便高兴的说道:“走,我们去草棚那边看看情况。”
一行人直奔屋子外面,往草棚的方向走去,路上,楚文轩终于发现云染的脸色有些过于苍白了,忍不住关心的询问:“娘娘,你的脸色不好看,难道是没睡好。”
阿花飞快的接口:“娘娘夜里做恶梦了。”
楚文轩微蹙眉,娘娘真是受累了。
云染轻捋一下自己鬓边的秀发,温和的淡笑:“没事,你们别担心。”
虽然嘴里安抚别人,可是她的心里并不踏实,最近所做的那些奇怪的梦,还有胸口痛,以及咳血,这些都不是好形像,连她都搞不清楚哪里出了问题,但是她可以肯定一件事,她没有生病,也没有感染瘟疫,所以这事才奇怪。
但她暂时还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
草棚边,龙二正候着,看到云染走过来,赶紧的迎过来,高兴的开口:“娘娘,草棚里的馒头已经生出霉菌来了。”
云染点头,示意所有人在草棚外面候着,她走进去查看,最后确认馒头确实长霉菌了。
不过还要再等等,等这些菌种成熟一些,效果会更好一些,不过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
“楚文轩,你立刻去和村长说,这些药有一个不好的地方,那就是有些人对这种东西会过敏,根本接受不了,那么这一类人同样会死,本来按照道理应该再等一些时间,慢慢的制成另外一种东西,先进行皮试,不能用的人不用,但现在时间根本来不及,如果等我制出来,只怕荷花村所有人都死了,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但是必须和感染瘟疫的人说清楚,要他们自愿服用才行,他们自愿服用能活下来便活下来,不能活下来,大抵也是一个死的下场。”
这是她所做的最大的努力了。
楚文轩点头,立刻应声离开,一路往村子里走去,去找村长了。
云染一直守在草棚边,龙一和龙二取了几个馒头过来给云染吃,这些是没有放进草棚的馒头,几个人简单的吃了一些,便算早饭了。
云染刚吃完东西,前面一名御医急急的走过来,飞快的开口:“娘娘,今儿个感染瘟疫的人更多了,而且死的人数也增加了,若是再没有药,只怕大部分都要死了。”
云染点了一下头:“很快就好了,估计下午就可以服用了。”
云染一说,御医松了一口气,想起另外一件事:“皇上在村口等着皇后娘娘,让皇后娘娘过去看看他。”
云染想起了和燕祁每日一见的约定,赶紧的起身往村口走去,叮咛龙一和龙二两个人守在草棚边。
燕祁看到云染的第一眼便心惊了,一夜过后,染儿的脸色好苍白,怎么会如此苍白呢。
“染儿,你发生什么事了,脸色好难看。”
云染哪里把自己做梦心痛吐血的事情告诉他,若是告诉他只怕天要蹋了,何况她自己都没有搞出这是什么原因。
她勾唇轻笑:“没什么,昨夜没睡好,再加上最近一直劳累,所以身子有些累了,才会这样,你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燕祁的心还是紧揪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的脸色陡的变了,飞快的开口:“染儿,你是不是感染了瘟疫,所以脸色才会如此难看。”
云染笑着摇头:“燕祁,我没有感染瘟疫,你别胡思乱想了,我说了最近一连串的奔波,再加上觉没有睡好,所以才会脸色不好看,不过现在霉菌已经长出来了,很快就没事了,我们大家伙很快就没事了,所以你别担心我了。”
燕祁的手指紧握起来,眸光盯着云染,一眨不眨的叮咛着。
“染儿,你一定要好好的,若是出了什么事,不许瞒着我,一定要告诉我,知道吗?”
云染笑意浓厚:“我知道,你忘了,我心心念念牵挂着你和儿子还有女儿,所以无论如何我也不会有事的。”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云染抽身回草棚边,再没有离开一步。
楚文轩找了村长,村长和感染瘟疫的人说了一遍,所有人都愿意试一试,生死由天了,活着是老天厚爱,死了也是他们的命,他们不怨恨任何人。
下午的时候,云染开始派人取出长了霉菌的馒头,一一的分发到感染的百姓手中,足有三百多人,现在这荷花村有一大半的人感染了鼠疫,还有一小半的人没有感染。
所有人感染的人都开始服用霉菌馒头,接下来所有人都在等候,若是有用的人可以接着服用第二批,若是没有用,过敏的人,只有等死的份了。
云染一直在草棚边等候着最后的结果,直到星星爬上夜空,终于有一批快的人有反应了,脸上的黑气退了下去,淡了,持续多天的高温竟然降温了,可是正如云染预估的一般,其中有人对于霉菌有过敏反应,这批人不能再继续服用,只有等死的份了。
不过这一类人很少,大部分人陆陆续续的退掉了高热,持续了多天的鼠疫,终于暂时的控制住了,整个荷花村的人都高呼了起来。
不过云染身边的龙一和龙二在这时候感染上了瘟疫,好在这两人发展的是轻型鼠疫,而且服用霉菌的时候没有半点的过敏反应,这让云染松了一口气,若是龙一和龙二出什么事,只怕她承受不住。
夜幕深沉,荷花村内一片欢腾之声,虽然有人对于霉菌有过敏反应,绝大多数人却是起了效应,看来不用死了,这对于他们来说是天大的喜汛,所以能活的人个个欢欣起来。
云染则松了一口气,歪靠在草棚边,望着远处的光影,唇角擒着笑,眼睛不自觉的又闭上了,她想睡觉,她想知道接下来她的梦发展成什么样了,也许自己心痛和吐血都和这个梦有关,也许这个梦就是她的前生,她就是梦中的女子丹儿。
那就是她的前生,前生她怎么了?
为什么一想到这个,她的心便有一种悲悲凉凉的感觉,有一种沉闷感困扰着她。
云染闭目睡觉,不远处的楚文轩负责守候她,龙一和龙二因为感染了瘟疫,现在在东村进行隔离。
云染睡着后,果然如她猜估的一般,接着上回的梦往下做。
她梦到了自己的孩儿五岁了,那是她和心爱的人第一个孩子,是一个男孩子,粉嫩可爱,聪明可人。
梦中的场景一转,转换到了另外一些画面,朝中皇帝宠信道士,道士当道,各处的道观俨然第一道教,道观香火旺盛,随处可见的道士都盛气凌人的,这些道士欺男霸女,百姓怨声载道,而皇帝却不管,他只知道炼丹追寻长生不老之法,对于道士执掌朝政,祸乱国家的事情,压根就不问。
正因为这个,所以朝中一些大臣心生别的念头,燕云二位将军和丹儿的夫君交情最好,几个人偷偷的躲在她的府邸里议事,打算推翻旧的王朝,建立新的王朝,燕云两大将军一致推祟她的夫君为新朝的开国皇帝。
夫君迟疑不定,征询她的意见,她笑着说道,夫君之才足以当得一代开国皇帝,何况不是还有她这个贤妻吗,她可以帮助他啊,助他一臂之力,定可以让新朝成为天下万民拥戴的皇朝。
这时候夫君眼里似乎有了别的深意,可惜的是沉浸在兴奋中的丹儿并没有多想,接下来推翻旧王朝的道路开始了,燕云两大将军府,再加上他们楚府,可谓朝中的半壁江山。
在他们一连串的策划之下,旧朝陆续的倒蹋瓦解,在最后的一场混战中,她高坐在马上,指挥着手下万千将士攻破城门,一路杀进皇城,杀道士,废荒淫的朝官,她在万人之中看到自己的夫君,他笑面如花的望着她,她欣喜的大喊,想飞奔过去,和他好好的拥抱庆祝,他们终于胜利了,终于推翻了旧朝建立了新朝。
可是她看到了一把小弓,一把金色贴着黑宝石的小弓,在千万人之中,根本没人注意到这把弓箭,可是她却清晰看到了,她身上的血液急速的凉了,她在千万人之中心抽疼得想死过去,她用力的摇头,不,她眼花了,对,是她眼花了,她的夫君怎么可能拿着一把金弓对准她呢,那小金弓甚至还是她改良送给他防身的,怎么可能现在这把箭对准了她呢。
她凄然的笑,可是那枝箭并没有消失,它如一道破风之剑朝着她疾射过来,她在马上朝着他展开一抹笑,不躲不避不闪不移,如果这就是我爱上一个人的代价,那么我受着,只求此后永生不相遇。
箭矢之中,她于千万人面前稳稳坠落下马,她以为她会死,但是她并不有死,再醒过来,她被囚禁在一个昏暗不见天日的地方,整整昏迷了五天才醒过来,她醒过来后看到他,只淡淡的一笑,瞳眸中再无半点爱意,有的只不过是对于陌生人的漠然。
她被关在漆黑的密牢中,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当吃就吃当睡就睡,只是迅速的瘦了下去,她很少说话,对于那个人的到来已经漠然了,后来那个人后悔了,眼中满是愧疚,说他做错了,说他不该这样对她,说他不该害怕她的强大而担心她有朝一日会夺他的江山谋他的皇朝,最后他甚至求她出密牢,重新回到他的生活之中。
可是她再也没有给他一个笑脸,再也没有和他说一个字,一场爱带给她的不过是一场致命的毁击,所以此生永生只求我们不要再相见。
她在密牢中待了一个多月,便支撑不下去了,即便吃睡依旧,却如一朵盛开得正茂的花朵迅速的凋零,她在最后的时光里,在密牢一角刻下了自己的一生,虽然渺渺数语,却道尽一个女人一生的辛酸,她最后死在他的怀里,她看到了他的眼泪,可是那又怎么样,她临死的时候,以血设咒,只愿此生永生再也不要与他相遇,她只愿在每一次的相逢中与他错身而过,永不相识。
她甚至设下世间最恶毒的生死咒,若是日后她再爱上他这样的一个男人,宁愿蚀心吐血而亡,只求他们生生世世再也不要相恋。
这似乎就是一个女人完整的一生,云染在梦境的最后看到了丹儿刻下的字,正是她在护国寺的地下密室看到的东西,原来丹儿就是方寒丹,而丹儿喜欢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大宣的开国皇帝楚元英。
梦境的最后一刻,云染才看到丹儿,也就是方寒丹的真实面容,她竟然和现在的她长得一模一样,而楚元英,不是别人,正是现在她喜欢的人燕祁。
云染从睡梦中惊醒过来,脸颊之上温漉漉的,她的心脏在这一刻忽地剧痛无比,原来她就是方寒丹,而燕祁是楚元英,他们兜兜转转的竟然再次的相遇相爱,而她之所以心痛心疼,吐血,却是因为她自己曾经设下的生死咒,若是她再爱上楚元英,那么她宁愿自己蚀心吐血而亡,从此灰飞烟灭。
真相竟然是这样的,云染心中剧痛,忍不住笑起来。
她不知道如何说自己现在的心情,心中依旧有方寒丹的痛,那个骄傲的她,最后宁愿一死,只求此生永生再不相遇,只求在她和楚元英每一次的相逢时错身而过。
可是现在她却依旧爱上了他。
她的脑海中好似放电影一般,从前世到今生,种种画面飞过,前世的娇痴贪颠,曾经她和楚元英夫妻相爱,她助自己夫君从小小的一个参将爬到了后来的镇国大将军,更甚至于助他登上皇帝之位,可是最后那男人却因为害怕她太聪明而谋她性命。
她到死都没有再原谅他,更甚至下了生死咒。
前世发生的事情清晰如昨日,可是今生,他们又彼此的相爱,燕祁爱她如命,待她情深意种,毫不犹豫的捧她登上监国皇后,他再也不是从前的他了。
她尤记得前生她死在他怀里前,他失声痛哭,眼泪如雨一般的打在她的脸上,那是他第一次哭,终其一生他只哭了那么一回。
可惜她太骄傲,宁愿玉石俱焚也不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并许下永生不再相见,形同陌路的生死咒。
云染想着前世今生的种种,那些久远的画面慢慢的淡去,唯有一件事清晰的映在眼面前。
她再也没办法陪着他了,爱也好,恨也好,她都终将离开他和他们的孩子。
云染脸颊一抹淡淡的笑,望着楚文轩:“楚文轩,你相信这世间有前生后世的事情吗?”
“这。”楚文轩错愕,没想到娘娘竟然问他这件事,他一时还真不知道如何回答,云染再次的笑起来,淡淡的挥了挥手。
“我没事,你别担心。”
楚文轩却觉得不放心,总觉得皇后娘娘似乎哪里不对劲似的,究竟哪里不对劲呢,楚文轩又说不出来。
云染依旧歪靠在大树边,闭上眼睛,一想到自己快要死了,再也没办法陪伴在他和孩子们身边了,她只觉得生不如死,更甚至在这一刻后悔了,后悔曾经那样骄傲的自己,后悔曾经许下那样咒心咒情的生死咒,使得自己今日全无半点退路。
云染的思绪反反复复,脸色一白再白。
十二月的夜风刮在身上,冷澈冰寒,令人止不住的簌簌发抖,楚文轩看她歪靠在大树上,那么的孤单,忍不住开口:“娘娘,你去休息吧,这里属下来守着。”
云染却摇头,眼睛没有睁开,挥了挥手:“你去找个地方休息,今夜我来守夜。”
“娘娘。”
“去吧,别吵我,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楚文轩还想说话,看云染闭目不和他多说话,只得转身自去不远处找地方休息,云染则闭目养神,此刻的她心头煎熬,哪里睡得着,只不过歪靠着休息罢了。
暗夜中,荷花村里一片安静,很多人睡了,因为连日处于生死一线之中,所有人都极疲倦极累,这会子看到了希望,有些人吃了霉菌,高热退去了不少,所以沉沉的睡着了。
只有少数几个人对于霉菌没有反应,不但没有反应,还因为服用霉菌而引起不良的反应。
但因为自己的亲人可以活,所以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云染闭目,神思空明,暗夜之中有人从荷花村的西北角疾射而来,几个起纵越过荷花村一路往荷花村前面的山林而来,这草棚便搭建在山林前面的半山腰上,这人一奔过来,闭目养神的云染便感受到了,她身子一动,瞳眸凌厉的睁开眼睛,冷喝出声。
“什么人?”
她一喝,不远处休息的楚文轩,飞快的闪身奔过来,拦在了云染的面前,朝着喝道:“什么人?”
一个身穿着大红袈裟的老和尚从暗影之中走出来,这人竟然不是别人,乃是在护国寺修行的老和尚广元子。
云染一看到广元子,心思一动,挥手让楚文轩退开。
“没事,是广元子大师,你且退下吧。”
楚文轩退开,云染走过去,望向广元子:“大师,深夜到此是否有事。”
“是,老衲有事求见皇后娘娘。”
广元子双手合什,神情严肃的望着云染,瞳眸之中暗潮奔涌,他已经看到皇后娘娘的脸色现出了死气,先前他夜观天像,发现凤星晦暗,一点光泽都无,他不由得大惊,这凤星衰弱,难道是皇后娘娘凤体违和,在荷花村感染了瘟疫不成,所以他才会深夜前来荷花村。
只是观娘娘的气色,根本没有中瘟疫,既然不是瘟疫,娘娘为何一脸的死气呢。
这事极其重要,所以广元子不想让楚文轩知道,。
云染一挥手,示意楚文轩退下去,去远处守着。
楚文轩望了一眼广元子,确认广元子不会害皇后娘娘,才抱拳退了开来。
等到楚文轩离开,这里只有两个人的时候,云染缓缓开口:“大师深夜到此,是不是夜观天像,发现了什么事。”
广元子沉重的点头,也不避违云染,嗓音暗沉的开口:“老衲夜观天像,发现凤星晦暗,心里担心娘娘,今日一看,皇后娘娘脸色竟然笼罩着一层死气,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娘娘生了什么重病。”
云染摇头,飞快的开口:“大师,我问你,人是否有六道轮回之说,是否有前生后世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