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提出离婚。连协议书都准备好了,谁知道就是这个时候乔乔怀孕。
现在真是骑虎难下。
他要是这样再提出离婚,那真是坐实了渣男的名头。而且他也不想做渣男,感觉特别不道德。
但是不离婚,他现在又有一种被逼迫的感觉。心里异常郁闷,怎么样都不得劲。
“你打算要这个孩子?看起来你还没有做好当父亲的准备。应该给自己一点时间,好好想一想。”
贺闻喻说。
“我知道。等孩子生出来以后麻烦的事情就更多了。到时候我更不可能提离婚。一年两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了。”
陆沉叹了口气道。
“你不是真的喜欢她,当初就不应该松口同意。”
贺闻喻看着他,蹙了蹙眉,然后说,“我当时就已经劝过你了。”
“害……”
陆沉又狠狠地吸了几口烟,然后随意扔在地上,黑色皮鞋将香烟上的火光,一点点踩灭。
“我又不像你,结婚还得非某人不可。我可没有那么罗曼蒂克。两方家里人同意,生意上能互相帮衬就行了。”
“就只是结婚对象罢了。都是成年人了,只要不是厌恶至极,日子怎么也能过得下去。”
“所以就造成了现在这种局面。”
贺闻喻回复道。
“你看到她不开心每天的日子都仿佛在蹲监狱一样。本来是快乐的事情,对你来说每一天都是煎熬。”
“你不高兴。而且这种不高兴还会持续很久。”
“哪怕是她怀孕了,你要做爸爸了。我也没有看到你脸上有开心的样子。只有她一个人在开心。”
“陆沉,你这样对她不公平。”
贺闻喻在一旁站着,把话说的很直接。
哪怕站在他面前的,是他十多年的朋友。
因为他了解陆沉。他能看出来,这个西转革履的朋友身上,有一种很压抑的失意和挣扎。
虽然他表现的还像以往一样,开朗幽默,好像对什么都无所谓。
“那你说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陆沉抬起头来,眼睛沉沉地看着贺闻喻。
“难道我要现在告诉她我不喜欢她,我想跟她离婚,让她打掉小孩或者自己去抚养长大吗?”
“你告诉我,现在有什么方法能既不伤害她,又能让我自己释怀的?”
贺闻喻沉默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许萝和乔乔推开门,走了过来。
“很晚了,我们回去吧。”
乔乔一过来便很自然地挽陆沉的手臂,“那说好了,下次有机会我们两家再一起出去玩哦。祝你们拍摄愉快哦。加油加油加油!”
“嗯嗯!你好好养胎,等我们去南极回来给小宝宝带纪念品!”
许萝很开心地帮腔。
很明显,两个女孩子心情都很不错。谁也没有听到刚刚两个男人的对话。
“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陆沉缓过神来,冲贺闻喻和许萝点了点头,然后带着乔乔准备回去。
车已经在门口。
许萝和贺闻喻看着他们两口子上车,然后车门关上,慢慢向公馆外面驶去。
车都远了,许萝还在挥胳膊。
“好了,车都走远了。”
贺闻喻说完,许萝这才把胳膊放下来。
“看样子你这是交到了新朋友?”
男人笑了笑,这样子问许萝。
“当然啊。乔乔很有意思欸。而且你知道么,她认识好多人啊!简直是移动行走的娱乐圈联络人薄!她跟我说了好多八卦!哈哈哈哈超有趣超可爱!”
“我已经答应她了。等我们去南极,回来一定给她带纪念品。”
许萝嘿嘿嘿地笑着说。
“你也很可爱。”
贺闻喻垂着眸子,呼噜了呼噜许萝的发顶,嘴角不自觉地浮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在他的眼里,只要是能看到他的小姑娘,心情就不自觉变好。无论有什么烦恼,工作上有多么大的压力,只要回家来看到小姑娘的笑容,灰暗的角落都会变得五彩斑斓起来。
从此世界有了声,也有了色。
他忽然想起来陆沉说的那个问题。他说,他和他不同,不那么罗曼蒂克,结婚还得非某人不可。
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生活就是一场博弈而已。有的人赢了,有的人输了,有的人连博弈的勇气的都没有。
就像眼前的人,也是他曾孤注一掷得来的。虽然倾尽所有,但他总想试一试。不试一试,什么都不知道。
他会输嘛?
很可能会的。
但是比起做一个输家。他更害怕自己会终其一生,会因为没有去努力争取过,落得满是遗憾。
就像刚开始时他决定用协议的方法勾引许萝,像是用糖果勾引迷路的孩子,像是用猫粮引诱路旁正举棋不定的小猫咪。但当糖果吃完,猫粮吃完,他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留下来,会不会能对他产生哪怕一点点感情。
就像他和许萝摊牌,两个人签署分居协议的时候。他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故事的结尾和结局。当他在美国的时候,也不知道许萝还会不会联系他。
会,还是永远都不会。他不知道自己还要等多久,但他却愿意等。
哪怕希望渺茫。
他很可能会输。很可能会一败涂地。很可能会一无所有,铩羽而归。
但没有关系的。当他决定去博弈的时候,就已经接受了可能会输的风险。
可是只要他足够幸运,足够努力,就有可能触摸到那百分之一的幸福,就有可能得到他的公主,许愿余生,牵着她的手一起走。
事实证明,他确实足够幸运。
幸运到他甚至都不再需要其他强制性手段让对方留在他身边,强制性地让她只属于他。
贺闻喻第一次见到许萝的时候,也从来没有想过。
原来这样一个看起来小小一只的,温温吞吞的女孩子,会有一天变成他生命里无法割舍掉的一个人。让他心甘情愿俯首称臣,心甘情愿孤注一掷,温柔迁就。
心甘情愿的,哪怕自我折磨,也不愿意再看到她难过。
他喜欢她的一颗心。就像落日那样,落下去落下去,一直到了最深的黑暗里,然后再在第二天的蝉鸣声里,重新一点点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