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路过他身边的人都忍不住侧目一下，似乎感觉到他身上的沧桑的意味。

这时，一个年轻的小个子从后面的店里出来，将一把钥匙递过来：

“所长，看门的大爷我已经给完红包离开了，那我这……”

“走吧走吧，快去和家人团聚吧。”金岳扭过头笑的很慈祥，伸手拿过钥匙拍了拍他的肩膀：“小严，这半年你做的不错，或许明年你就是新的组长了，可要做好思想准备啊。”

被叫做小严的小个子挠了挠头：“所长，您这说的是什么话，组长的位置我可不敢想，要不然寒组回来可真的会踢人的。”

说完，小严感觉自己好像说错话了，见金岳的表情一下子僵住，急忙改口：“金所我不是这意思，您……”

“好了好了，我也没说什么，他们有他们的福气，我坐这个位置都多少年了，怎么会连这种事都看不开，快回去吧，今天就是小年夜，可不要让家人等着。”

“好嘞所长，那我先走了，您有事打电话叫我。”

小严裹紧衣服冲到街道上，正好拦下一个要交班的出租车，交涉过后，这才上车离开。

目送着车子渐渐消失在街道尽头，金岳这才收回目光。

最近的每一天他都在眺望着街道，总是希望能够在街道上看到那几张笑脸，可是每一次，都是失望。

寒酥、罗曼、张平凡，这三人就像是他的孩子，孩子出事，可他这个当家长的却什么都不能做，这种无力感让这一年中，整个人仿佛老了十多岁，原本精神矍铄的身体也变得有些憔悴。

就在他转身想要进入屋内的时候，身后突然有人叫了声：“所长！”

金岳精神一震，回头一看，一个穿着羽绒服的汉子正在街对面对着他招手，另外一只没有举起的袖子随风飘荡，里面什么都没有。

金岳笑道：“臭小子，就知道你会来，快进来吧。”

“嘿嘿，这不是小年夜嘛，陪您老喝点。”古利像是变戏法一样从怀中拿出两瓶已经用体温温好的白酒，金岳见状眼角有些湿润，笑骂道：“算你小子有良心，走，进屋！”

“得嘞。”

异人所内的格局没变，只是有三张桌子有些落灰，看起来应该是很久没有人打理了，那就是寒酥张平凡、还有古利的桌子。

进到办公区，古利看到这三张桌子也有些愣住，下意识拿起抹布就在上面擦拭，直到擦拭的干干净净才去擦下一张。

金岳没有阻止他，只是在背后静静的看着他擦桌子，看到他那空荡荡的袖子，就感觉鼻头有些酸楚。

想当初的古利可不会有这么细心，跟人类混迹这么久，或许连他自己的忘记了原本的身份，

“这样也好，多少人都没有机会重活一次，你可以。”

跟那些被迫离开营城的人来说，古利无疑是好太多了。

但金岳能看出这小子体内是蕴含着不甘的，可不甘又能怎么样，事情已经这样了，又有谁能够让时光倒流嘛。

虽然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但却是最适合他的生活。

等到古利擦完桌子，金岳也将酒菜摆好，就放在办公区中间，一张张桌子椅子围绕旁边，就仿佛曾经坐在这里的人还在这里陪伴着他们。

古利落座，他第一杯酒与金岳碰杯之后没有喝，而是一起倒在了地上，这一杯，敬离开的同事，黄泉之下，你们不孤单。

第二杯酒，两人看向窗外，外边大雪纷飞，屋内温暖如春。

两人遥敬远方，那些还未归来的朋友。

干！

第三杯酒，两人一老一少相视一笑，互相道了句：“阖家团圆。”

之后大笑着一饮而尽，笑着笑着，眼角就湿润了，

团圆……多么简单的两个字，可要是做到……太难了。

这一夜，一老一少两人喝的酩酊大醉，谁都没有动用体内的血脉来去除酒精，或许他们等这一刻都等了好久了，整个饭菜基本没动，可两瓶白酒却已经见了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