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全程伺候他洗漱,不假他人之手。

谢见微也懒得动,任他抱来抱去。

不过等到穿衣服的时候,陆离就不行了。

这帝王朝服还是很麻烦的,陆离脱衣服都只会撕,自然料理不了这么繁琐的服侍。

谢见微喊了太监进来,太监们一个个安静如鸡,大气不敢多喘,更不敢多看。

陆离见有外人在,到是规矩得很,只不过再怎么规矩都没用,古代的房子隔音效果极其一般,在外头伺候的太监们想不听到都难……

他们又不是不知世事,自然明白昨晚发生了什么。

可这若是说出去就是掉脑袋的死罪,所以不用嘱咐,他们都恨不得自己失忆!

谢见微虽然去上朝的时候很挣扎,但真开始了倒也精神集中,认真和几个大臣商量了南方雨季将来的防灾工程。

退朝后往日都会有大臣留下来汇报下自己私下被谢见微安排的事。

但今天谢见微精神不济,听了会儿后边摆摆手道:“暂且这样吧。”

大臣见陛下神色疲惫,不由关心道:“陛下请珍重龙体。”

谢见微应了声:“没事,大约是天热燥闷,睡得不好。”

天是真热,燥也是有的,就是不闷,反而心情大好,想想就忍不住要扬起嘴角。

大臣们见陛下心情还是很不错的,也就没太揪心,只告了声罪,先行退下去。

谢见微勤勉,自登基来每日都很忙。

卯时上朝,退朝后往往会和大臣们谈到中午。

中午有时候会留宴,席间继续聊一些政事,之后会午休一小会儿,醒来便开始批奏折,直到天色渐暗后他才会出屋,骑马射箭,强身健体。

到了晚上又是成山的奏折,往往要忙到子时。

但自从陆离住下后,谢见微的日子就变了节奏。

晚上一累,中午就不能只睡一会儿,往往一觉到了未时……

起来迷糊一阵子就该用晚点了。

然而奏折还没批。

谢见微此时的心情大约就像那些明天开学还没写作业的学生——好愁。

陆离心疼他,索性帮他批起奏折。

这事其实很逾矩,但陆离不讲究,谢见微也不在意,他只是挺好奇的。

“你以前都不会写字。”

“……”顿了顿,陆离解释道,“熊猫爪子不好握笔。”

谢见微说:“字不错。”

陆离停了停道:“不像你的字迹。”

谢见微说:“没事,我病了的那阵子也经常让人代为……”

他话没说完,陆离打断他问:“病了?”

谢见微支吾了一下。

陆离想了下觉得肯定不自己当大熊猫时病的,否则谢见微不会提起,因为谢见微以为他都知道。

现在随口说漏,还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显然是在他离开后。

陆离问道:“我走了之后你病了一场?”

病到不能握笔?他太清楚谢见微是一个多么勤政的皇帝了。

谢见微安抚他道:“没事,只是……只是……偶感风寒。”

陆离拧了拧眉,想到自己刚回来时见到的谢见微:憔悴,瘦削,宽大的帝服穿在他身上像个空架子。

到现在也是单薄得很,气色好了,身上没肉。

他心一刺,不禁问道:“是因为我走了吗?”

谢见微眸色微垂。

陆离说:“我这不很快就回来了?”

谢见微轻叹口气,终于说道:“我真的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刚好二十年,和古籍上记载的纹丝不差,他怎么能不相信?

陆离想想都心疼,抱着他道:“信那些破玩意做什么?”

谢见微道:“也不只是这些……”他想了下还是把颜柯的事给说了,“阿柯说他等了五年也没把他等回来。”

陆离怔了下:“他也有守护神兽?”

谢见微说:“嗯。”

陆离顿了下:“不应该啊。”

“怎么?”谢见微看向陆离。

陆离道:“这几十年只有我和罗伦被召唤了,应该没第三个人了。”

谢见微没太听明白。

陆离问谢见微:“你知道他的守护兽叫什么吗?”

谢见微摇头道:“他没说。”

陆离有些纳闷:“是大熊猫?”

这个谢见微很笃定:“对。”

陆离又问了问时间,谢见微说的挺清楚,这个颜柯和他说过。

陆离仔细算了算,这不是和罗伦来人间的时间一模一样吗?

怎么回事……

是巧合还是搞错了?

可惜他失忆了,还真不知道具体情况,而他脑袋里的那个声音已经消失,再没出现过。(真颜柯:妈呀这剧本不太对啊!)

谢见微道:“我想让你帮阿柯打听下,他的守护兽为什么不回来…”

陆离虽然不确定罗伦是不是颜柯的守护兽,但他却知道他的守护兽为什么不回来。

于是他解释道:“化形的时候会洗去在人间的记忆,阿柯的守护兽大约是什么都忘了。”

谢见微也是刚知道这事,他一愣,看向陆离道:“是这样吗?你为什么没有……”

陆离坦白道:“我也失忆了。”

“啊?”谢见微睁大眼,“那你怎么还……”

陆离在他鼻尖刮了刮,温声道:“失忆了也没法让我忘了你。”

谢见微眨眨眼睛。

陆离道:“没办法,大概是太爱你了。”

谢见微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表白给弄了个脸红,但心里却像抹了蜜一样,甜爆了。

他现在很想亲亲陆离,可考虑到可怜巴巴的颜柯小表弟,他还是觉得事不宜迟,得去和他说明白。

谢见微启程前往公主府……

却说这阵子,颜柯是真被虐了个外焦里嫩,糊得差点儿没跳河自尽。

从皇宫回来后,颜柯把自己关在屋里一天一夜,他食不下咽,难受得一直哭,后来是长公主砸开门把人给揪出来。

长公主一看他这样又心软的一塌糊涂:“你……这是怎么了!”

颜柯见着亲娘,眼泪更是掉个不停,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长公主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顿时被他哭得心肝都搅在一起,也顾不上训他了,一个劲哄道:“怎么了?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不痛快了?”

颜柯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戏了,也不想藏着掖着了,他呜咽着说道:“娘,孩儿不孝,这辈子怕是都没法让您抱孙子了。”

这话让长公主吓了一跳,连忙看向他胯下,紧张道:“怎么能伤着那儿?没事没事,别哭啊,娘去找太医,去求陛下给你广聘名医,肯定能治好的……”

伤心绝望的颜柯悲愤道:“我那儿没事,好好的,我只是……只是喜欢上一个男人。”

长公主这心情也是大起大落,先是担心了半天儿子的小儿子,然后又被后一句给震住了。

“什么?!!”

颜柯也不想糟蹋人家好姑娘,索性就摊牌到底:“我喜欢一个男人,我……”

长公主倒吸口气:“你这个混账东西!”

颜柯闭着眼说:“我……我还被他始乱终弃了。”

长公主:“……”老娘要被这没出息的熊儿子给气死了!

颜柯边哭边说,说自己等了他五年,现在终于知道他不会回来了,他不要他了,他从头到尾都在骗他……

巴拉巴拉说一通,长公主到底是一颗慈母心,听着听着又开始心疼儿子,也不骂他了,连声哄道:“别哭啊,那种负心汉早晚会被天打雷劈……”

颜柯一听这词心又直揪揪,他不想他被天打雷劈,把他劈死了,他的滚滚兽也死了……

滚滚兽就是他,他竟然还心疼他,颜柯觉得自己太没出息了,真是越想越难受。

长公主能咋地,只能把儿子当女儿哄了:“喜欢男人也没事啊,天底下好男人多了去了,娘也不是那么古板的人,回头……”

颜柯成功被长公主给“哄”住了,他喜欢男人不假,但也不是谁都行,而且也不想昭告天下,回头这日子还咋过。

但他母亲真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颜柯不敢伤心了,好好和长公主说了会儿话,总算是平复了心情。

之后几日,颜柯不把自己关着了,但也是无精打采。

长公主去宫里看陛下,颜柯没去,他不想去,去了看到阿离和陛下,他会心塞得喘不上气。

但总在家里憋着也不是个事,恰好长公主的一个老姐妹给她发帖子,邀她到府上赏花。

长公主便带着儿子一起去散心。

这去的恰好就是那位喜得“乘龙快婿”的国公爷。

老国公爷最近真是春风得意,他做梦都想招个上门女婿,谁知就从天而降一个。

恰好女儿还喜欢,这一来二去的,只怕用不了多久就成事了!

却说罗伦苦的很,他已经打算先行回潘利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