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傻,信了他的话。

那是他第一次骗她,一骗就是几十年。

而那之后,他都会在夜阑人静的时候,过来看看熟睡的她。

画面再转,已到了几十年后,白发苍苍的闻晏靠在床前,叮嘱叶然,一定要照顾好她,一定要......

他垂下手臂的那一刻,林宝绒痛苦地大喊一声。

噼。

画面碎了。

她坐起身,满目焦色。

小荷跑进来,看她额头全是细汗,吓了一跳,“小姐,你怎么了?”

林宝绒迷离的意识渐渐回笼,看向小荷,“他呢?”

小荷为她披上斗篷,“闻大人刚刚才走,去上早朝了。”

林宝绒推开窗子,看了眼天色,昏黄的天际,日光未冉,时辰尚早。

小荷:“小姐没事吧?”

林宝绒摇摇头,敛起情绪,“准备早膳吧,我要去趟首辅府。”

晨曦耀目,林宝绒带着苏桃去探望颜欢。

林宝绒刚出后院,就被周凉截下了。

周凉简单明了,“帮我把颜欢接出来。”

“......”

首辅府。

颜欢安安静静的。

皇家最后还是没有为她打破陈规,她是被皇家休弃的,这对家族而言,无异是莫大的污点。

首辅夫人愁坏了,以后,女儿还能再嫁么......

林宝绒支开窗棂,在窗台上摆了几盆剑叶石蒜,“姐姐喜欢吗?”

颜欢捂着小腹点点头,“妹妹有心了。”

林宝绒:“等姐姐痊愈后,也该入春了,我们去郊外踏青吧。”

“好。”

林宝绒掏出桃木梳,为她梳理长发,故意梳了个分肖髻,又在发髻上点缀几朵珠花。

颜欢本就漂亮,梳了姑娘的发鬟,更显娇俏。

林宝绒笑笑,“姐姐真美。”

颜欢:“妹妹才美。”

一旁的苏桃听不下去了,“两位姑娘都美如西子,就别相互吹捧了,考虑一下普通女子的心情。”

两人被逗笑。

临至晌午,首辅夫人让丫鬟来请林宝绒去膳堂用膳,本以为只是客气一下,林宝绒不会依,不曾想,林宝绒实惠的很,乖乖跟丫鬟去了膳堂。

也不知林宝绒跟首辅夫人讲了什么,首辅夫人竟亲自派人将女儿送去了林府。

颜欢:“......”

偏房内,颜欢盯着面前的周凉,眼里没有一丝温情。

她告诉周凉,即便她被休了,也不是他能觊觎的。

话说的特别决绝。

周凉这人,在颜欢面前就没温柔过,二话不说,上前就掀姑娘的裙子。

颜欢气的不行,奈何力气小,加上伤口疼,只能抿着唇瞪他。

周凉看了看她的伤口,拳头握的咯咯响,“你他妈傻啊!”

要捅刀子也是捅太子!

颜欢:“与你无关。”

周凉撂下她的裙子,“有何打算?”

“与你无关。”

周凉:“我娶你。”

颜欢眼眸微动,“谁要嫁给你。”

周凉:“等着我娶你。”

说完转身往外走。

“周凉!”颜欢叫住他,“仕途不要了吗?”

周凉背对她,“随便吧。”

“命呢?”

周凉扭头看她,痞痞一笑,“老子孑然一身,没什么可怕的。”

颜欢:“可我怕。”

“......”

颜欢:“我怕被你连累。”

周凉眼眸一深,“什么?”

颜欢:“我刚刚摆脱宫阙,可以享受自由了,不想因为你,再次陷入绝望和唾骂中,懂吗?”

周凉:“信你个鬼。”

颜欢低头笑笑,“周凉,我累了,真的不想与你们再有瓜葛,放过我好吗?”

林宝绒进来时,周凉已经走了,颜欢靠在床柱上编如意结。

林宝绒:“姐姐何苦呢。”

她虽不知道颜欢和周凉的过往,但看得出,两人彼此有情。

周凉不是纳妾,而是娶,娶一个被皇室休弃的女子,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和魄力啊。

若非爱,又如何解释呢。

林宝绒:“周尚书为人正直豁达,姐姐嫁给他,不会再担惊受怕了。”

颜欢歪头笑道:“就是不想让自己担惊受怕,才拒绝的啊。”

她笑的没心没肺,一点儿也不像强撑。

林宝绒默然。

廖继被囚,宣仁帝对外说,是为了挫挫他的傲气,但时日已久,仍不见皇帝有放人的意思,南陲的将士们开始躁动。

廖继的母亲,常国公夫人冯氏,竟带兵来到京城南郊。

宣仁帝勃然大怒,那老妇人莫不是要逼他放人不成?!

冯氏并非寻常妇人,她是替太上皇挨过刀子的女将军,后来嫁给常国公,淡出了人们的视线,但不代表她就变得温婉贤惠了,南陲的高级将领,就没一个没挨过她鞭子的。

她在南陲大军中,分量甚至盖过常国公和廖继。

御书房内,首辅和晋王劝说,此事还要从长计议。

宣仁帝忍着脾气,请她入了宫。

冯氏年轻时,与太后情同姐妹,听闻太后不在宫中,哼笑道:“看来陛下也没那么顾念母子之情。”

晋王作为说客,笑道:“您别说笑了,母后是去行宫避寒了。”

冯氏精明着呢,朝野的大事,她一件也没落下过。

“陛下何时召见我?”

晋王:“陛下最近朝政太忙,一时半会抽不出时间,本王陪您到处转转,您不是好些年没回京了么。”

冯氏:“我要见我儿子。”

“这本王做不了主啊。”

“谁能做主?”

晋王:“廖总兵现被关在北镇抚司的牢里......您说谁能做主。”

北镇抚司,诏狱。

被囚多日的廖继被放了出来,离开前,朝看守的狱卒啐了一口,“让闻晏等着!”

宣仁帝本以为囚禁他多日,多少能像晋王那样,磨平些棱角,没曾想变本加厉。

他当着众朝臣的面,要宣仁帝给他赐婚,点名要林宝绒。

林修意气得吹胡子,差点跟他在金銮殿大打出手。

冯氏狠狠拍了一下儿子的头,看向宣仁帝,“老朽从未向陛下讨要过什么,今儿,老朽觍颜,向陛下讨要林氏宝绒!”

听得出,冯氏对宣仁帝囚禁儿子的行为极为不满,这会儿更像在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