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宝绒尴尬地看向颜欢,颜欢慢腾腾走出来,“既然两位都想学拔火罐,那就由我来示范一遍,周尚书,躺那吧。”

周凉眉心一跳,这是他随口胡诌的理由......

林宝绒觉得不妥,颜欢头也不回地走向里间,“没关系的,在医者面前,男女无别。”

周凉趴在美人塌上,感觉背上火辣辣的疼,颜欢这个小妮子下手特别重,差点燎了他一层皮。

颜欢还在认真教着林宝绒,“妹妹掌握了吗?是不是觉得挺繁琐的,我再来一遍吧。”

林宝绒想说掌握了,但颜欢已经拔下周凉背上一个个火罐,然后换了个地方,继续拔。

周凉疼的想骂街,他哼笑一声,想着改天,非要这小妮子尽数还回来!

林府的马车停在太医院外,林宝绒坐上去才发现,父亲和弟弟还在车里等着她。

回去的路上,林修意环起双臂,颇有一股质问的架势。

林宝绒不自在,偏头看向林衡,见少年僵着小脸陷入沉思,抬手晃了晃,“衡儿。”

林衡反应过来,“嗯”了一声。

“在想什么?”

林衡不回答,又像是在累积情绪。

林宝绒耐心等着,以为他只是跟平常一样不乐意在父亲面前说话。

进了府,林宝绒揉揉他的头,“别多想,回去早点安寝。”

林衡忽然道:“爹爹,姐姐。”

“我有话要讲。”

林修意看过来,“支支吾吾做什么,有话就说。”

林衡攥起拳头,捏的发白。

林修意一如既往的不耐烦,“你看他,每次都......”

“孩儿想弃文学武!”

林宝绒:“......”

林修意:“!!!”

林修意大怒,“荒谬!”

林宝绒挡在林衡面前,“爹,先听衡儿把话说完。”

林修意忍着火气,指着儿子,“你说,我听着!”

林衡犟着小脸,“我不喜欢读书,我想要学武!”

林修意气笑了,林衡学业优异,有目共睹,说他不合群,谁都信,说他不喜欢读书,糊弄谁呢!

“老子告诉你,闻晏中箭的事,与你没多大关系,即便是个无辜的路人,他也会救,欠他的情,我来换,用不着你在这里自责!”

林衡:“不是因为这个!”

“那因为什么?因为你总是挨欺负,无还手之力?因为你瘦小羸弱,内心自卑?”

林衡嚷道:“对!”

他嗓门很大,在宁谧的夜,尤为突出。

林修意拿手点他,“兔崽子,对个屁!你知道学武有多难出头吗?就你这个小身板,根本成了不武状元!”

“我没想成为武状元,我只想保护身边的人!”

“匹夫之勇,也能保护身边的人?”林修意气得想脱靴打他,“智者无论身体强弱,都能保护好身边的人,懂吗你?!”

“我不懂!”

“不懂就闭嘴,老实回学舍读书,别整天哀哀戚戚,像个娘们,老子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孬种儿子!”

“爹!”林宝绒听不下去了,拉起林衡就走。

林修意气得嘴皮发抖,指着他们姐弟,“你们去哪儿?!”

“爹和衡儿都需要冷静。”林宝绒走到大门口,“苏桃!”

苏桃从屋顶蹦下来,尴尬地跟在林宝绒身后,刚刚的对话,她听得一清二楚。

她笑嘻嘻道:“小姐,咱们能不能早点回府?叶然伤势不稳,奴婢还要照顾她。”

“好,你随我们出去散散风,一炷香就好。”林宝绒握着林衡的手,头也不回地走出林府。

苏桃朝林修意比划一个“放心”的手势,然后颠颠跟了上去,可林修意压根不懂暗卫的手势......

走出巷子,林宝绒望了一眼街道上最高的阁楼,对苏桃道:“你带我们上去。”

苏桃:“屋顶?”

“嗯。”

苏桃照做,将姐弟俩分别送上屋顶。

林宝绒拉着林衡坐下。

从屋顶望天,月亮又大又亮,浮躁的心虚也被安抚了几分。

林衡蜷着腿,窝成团,又变回安静的少年。

林宝绒揽住他肩膀,拍了两下,“跟姐姐说说,真的厌倦了读书?”

“也不是。”林衡泛着浓浓鼻音,“在国子监,我每天都很痛苦。”

林宝绒真真切切听到弟弟的心声,心头钝痛。

林衡抬头望月,“姐,你曾给我讲过嫦娥奔月的故事,嫦娥留在广寒宫真的后悔了吗?”

林宝绒有点接不上话。

林衡惨淡一笑,“可她义无反顾过,而我总是瞻前顾后,若非林府今日遭遇行刺,我想我永远都不会下定决心。”

他转头看向她,“趁着现在年纪小,还能打下基础,再过几年,连基本功都难练了,姐,求你劝劝爹爹,让我学武吧!”

林宝绒闭闭眼,上一世的林衡,考取了功名,走上了仕途,一切都按着父亲的意愿来,可到头来,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也许,放手一搏,也未尝不是出路。

许久之后,林宝绒轻叹道:“好,姐姐答应你。”

林衡惊喜地张开嘴巴,然后给了林宝绒一个大大的拥抱。

林宝绒搂住弟弟,轻声道:“请你答应姐姐,要做一个文武双全的人。”

“好。”

回到林府,林宝绒让苏桃和林衡回房,自己去了父亲的书房。

书房燃着灯,林修意靠在围子上发呆,心里憋屈的不行,听见脚步声,哼了哼,“还知道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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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宝绒晃了晃手里的酒坛,“爹爹,女儿陪你喝酒。”

林修意抱住酒坛,“大姑娘家家的,喝什么酒。”

林宝绒盈盈笑道:“跟爹爹讲一个小秘密,女儿打十来岁就开始偷喝桃花酿。”

“......那你酒量也不行。”

“小酌怡情,咱们父女俩喝几盅吧。”

她随手掏出两个酒盅,扯过酒坛,“女儿给您满上。”

林修意看着斟酒的女儿,鼻头一酸,“你是不是揣了什么心思啊?”

林宝绒把酒盅推到父亲面前,“爹爹请。”

林修意第一次被女儿劝酒,心情复杂,端起酒盅跟她碰了下,“下不为例。”

一杯接一杯,酒坛很快空了。

父女俩又哭又笑,说了很多掏心窝子的话。

从书房走出来时,已是三更时分,林宝绒挥挥酒气,去往后罩房的偏房。

苏桃坐在叶然身边打盹,叶然闭目调息,听见推门声,睁开眼,“夜深了,小姐歇息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