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丰青筋一抖，显然即将生气。张清河眼力价十足，接着说下去。

“青山最近一直跟一个女人来往，就是住在城西的寡妇，叫金铭。”

段丰沉默，像是在翻找，关于金铭的任何记忆。

张清河不会让我们等着，接着解释说:“金铭这个女人，懂事，有大家闺秀的劲，就是带着个四岁的儿子。刚开始，我以为青山回心转意，看上金铭，想跟她好好过日子，没想到竟然出这档子事。”

张清河还欲再说，段丰突然起身，拉着我的手走出派出所，留下张清河在原地，不停地摇头、叹气。

“爷爷，接下来咱们去哪？”

“去城西。”

城西，出了名的贫民窟，更是流氓聚集地，整个城里最污秽的地方。

一栋五层高的破楼，窗户上的玻璃大都已经破碎，只有三楼的一处房间的玻璃完整无缺，段丰的目的地恰巧就是三楼的那个房间。

来到门前，破旧的木门已经有些腐烂，一把锁头随便挂在那里，段丰一把将门推开，屋内的场景让我毕生难忘。

一张床，破破烂烂的被褥堆叠在一旁，还有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躺在那里。屋内发出阵阵恶臭，恶臭正来自于那床上的女人和孩子。从外表看，他们死了相当久，身体已经腐烂，爬满蛆虫，空中到处飞舞着苍蝇。我连连后退，却被门槛拌倒在地，双腿发软，站不起身。

段丰像是没有看到这一切一样，拔开女子身上的蛆虫，然后对孩子做同样的事。

只是看一眼，段丰便直起腰身，深深叹了口气，来到门口，将我扶起。

“爷，爷爷，这是怎么回事？”

“看来，段丰的死与这女人脱不了干系。”

“爷爷，您别吓我。这女人明显死很久了。”

“有些事，你不懂，走吧，通知张所长一声。”

回孤儿院的途中，段丰给张清河打了电话，告诉他金铭的事情，张清河受的惊吓不小，慌忙挂了电话。

下午的时候，张清河打来电话，要段丰再次前往派出所。

“老爷子，调查结果出来了，那女的就是金铭，旁边的孩子是她儿子，应该是死于窒息。”

“是青山吧。”

张清河点点头，段丰的脸色终于改变，不是悲伤、凄凉，而是惊恐、惧怕。

“这件案子应该可以结了，段青山受不住良心谴责，畏罪自杀。”

段丰轻蔑一笑:“你们说了算。”然后拉着我走出派出所，回到孤儿院，进入办公室，与原来不同的是，这次竟然允许我进入。

刚进屋，段丰就开始翻看桌子上的书籍，破旧的纸质，非常古老，想必经历过不少岁月。

“爷爷，那个女人和孩子真的是青山叔叔杀死的。”

“除了他，还能有谁。”

“爷爷很失望吧？”

“失望？何止是失望，说是绝望也不为过。青山啊，你将害死了无数人。”

“无数人？”

“小一，你过来。”

段丰第一次让别人靠近他的办公桌，再加上对他所看的那本书籍的好奇，小跑着向段丰靠近。

走到段丰身边，他将手放在我的头上，轻轻抚摸。

“小一，你是有未来的人，等这次事了了以后，远离这里，越远越好。”

“爷爷，案子已经结束。我才不要离开你们，咱们一起生活，多好。”

段丰一下苍老许多，不再说话，眼眶开始泛红。这是第一次，我亲眼看到，院长爷爷的情绪竟然发生这么大的改变。

很快，段丰的情绪调整过来，满目慈爱的对我说:“小一，回去休息吧，晚上还有事。”

段丰这么说，就代表着他不准备解释，我也不多问，转身离开。

回到宿舍，脑中映着金铭和孩子恐怖的身影，熟睡过去。

不知几时，反正天色已黑，段丰出现在我床边，将我叫起。跟上次一样，他同样背着包裹，比上次的更大一些。

朦朦胧胧的，跟着段丰，再次来到派出所。不过，没有去检尸房，而是停尸房。

在停尸房找了一圈，终于找到金铭和孩子的尸体。尸体表面已经清理干净，可还是十分渗人，暴露在空气中的骨头早已发黑，上面还粘连着丝丝血肉。最怪异的是那一对眼珠，没有任何腐烂，无比新鲜，像刚刚从活人眼中挖出来的一样，被放置在尸体一旁。

我经过连续两次呕吐，心理承受能力大大提升，虽有呕意，总算能把持住。

段丰来到金铭的尸体旁，从包裹中掏出一大堆东西，一瓶红色液体、黑色丝线、一个缺口的瓷碗、红色须毛的毛趣÷阁，还有院长办公室的那本书。

段丰将金铭的尸体放在地上，毛趣÷阁蘸满红色液体，开始围着尸体写写画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