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中年,头发要尤其注意保养。”时音音看了眼盛国华还算浓密的发顶,神色真诚。
盛国华勉强露出一个笑容。
“音音真贴心,爸爸正需要这个。”总归是孩子的一片心意,就算很廉价,盛国华还是喜欢的。
“爸爸,我的礼物晚上再送!”盛晴晴放心了,觉得自己的礼物更合适、更高端,爸爸一定更喜欢。
盛炀没准备礼物,坦坦荡荡,理直气壮看向盛国华:
“我没钱,你也不想我年纪轻轻,就被校园贷套上吧?”
“你……”盛国华欲言又止。要不是音音在这里,他就骂两句了,盛炀真是无时无刻不在气人。
“走,去我房间,哥带你打两局。”盛炀丝毫不顾及盛国华的感受。
“你们玩也带上晴晴。”盛国华交代一句。
“爸爸,我从来不打游戏的,先回房间。”
“那行,盛炀你别把音音带坏了。”盛国华瞪了眼盛炀。
“怎么会。”盛炀不耐烦地拉起时音音的手腕,带她上楼。
盛国华看着他们俩的背影,微微出神。也没相处多久,就这么亲近。盛炀和晴晴一起长大,怎么和晴晴一点都不亲?难道双生子就是不同些?
这两个孩子真是长得像,样貌都很出色,站在一起,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晴晴也好看,但本来中上的五官在双生子面前瞬间黯然失色,毫无存在感。
盛国华心中暗想,要是双生子都乖巧听话该多好。目前看来,盛炀不成器,音音还是听话的,一看就是个乖孩子。
即使这样,盛炀也在课桌下悄悄玩手机:
“你没上课吗?”他问时音音。昨天就觉得奇怪,今天试探性给时音音发消息,她居然回复了!难道学习机器上课也玩手机?
“没有。”
“你也逃课?”盛炀震惊。
“我在医院。”
“我马上来!”盛炀举手,神色坦然:
“老师,我出去上个厕所。”
昨天也在医院,连续两天,生病的人应该是时音音本人。如果是时家其他人生病,她不可能分心和他聊这些。
遇到重要的事情,盛炀的大脑会自动运作,快速分析出结果。
“快去快回。”王建国已经麻木了,暗想,他该不会一去不回吧?
盛炀从后门出去,独自钻进小树林,才问:
“哪个医院?”
“中心医院。”
两人简单聊了几句,盛炀皱眉,不自觉向学校僻静处走。上次他翻过的墙已经加了电网,还贴了张告示:
“盛炀同学,翻.墙危险,请拿假条,从校门出。”配图是一只被电得焦黑的骷髅,充满警示意味。
盛炀只好去校长办公室,要了一张假条,顺利从学校离开。
王建国望穿秋水,也没等到盛炀浪子回头。抓了抓头发,一次性掉了好几根,班上的同学不忍地闭上眼睛,呜呼哀哉。
盛炀踏出校门那一刻起,就知道零花钱没了。为了省钱,他选择坐公交。刚到医院门口,看到家里的车停在外面,只有司机留在驾驶座上。
盛炀步子一顿,随手摸走医院宣传册,找了个地方坐着,打开挡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四处扫视,寻找可疑人员。
盛国华的生活助理贺州,正陪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在做产检。那女人二十多岁,相貌姣好,有种楚楚可怜的韵味,一身名牌,光鲜亮丽,拎的包都能抵贺州几个月的工资。
贺州态度恭敬,口称“宋小姐”。
盛炀悄悄拍了几张照片,包括宋小姐怀孕三个月的孕检报告,新款手机像素高,放大一下,文字很清晰。
整个过程惊人的流畅,完全没被当事人察觉。要不是问清楚时音音只是感冒,他也不会有闲心为这种破事耽搁时间。
宋小姐应该是盛国华的新宠,盛炀曾经见过两人约会。他很想看盛国华翻车,具体怎么操作,还要仔细想想。
目送贺州与宋小姐离开,盛炀找到时音音所在的病房,在外敲了敲门:
“笃笃”
“进来。”时音音正用平板刷题打发时间,抬头看向门口。
盛炀空着手,大摇大摆走进来,问:
“怎么感冒了?”
时音音盯着盛炀两条完好无损的腿看了看。
盛炀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感觉时音音的眼神很奇怪,就像吃火锅前特意看看牛蛙新不新鲜。
他与时音音见面次数其实不算多,在妹妹面前,盛炀有些拘谨,绞尽脑汁回忆别人的家长怎么关心生病的小孩:
“有没有想吃的?还是想出去玩?”
时音音摇头,问:“你在医院碰到谁了?”
她天天盯着盛炀看,观察了几年,可以从他的微表情中揣测出一些情绪。
如果他心里在想坏主意,就会眼神发飘。这会儿眉头微皱,应该在为什么事情生气,又有点幸灾乐祸的意味,仿佛在盘算什么。
现在盛炀还稚嫩得很,一眼就能看穿。不久前,应该发生了别的什么事,盛炀还没来得及消化,想法全摆在脸上。
“没看到什么。”盛炀不想和她说这些,谁家没个糟心事呢,省得影响时音音的心情。
“我想知道。”时音音放下平板,认真看着盛炀。她并不急迫,有种奇怪的信任,仿佛笃定盛炀一定会说。
“……”盛炀抓了抓头发,干嘛用这种眼神看人?
“看到老王八养的小情人来医院做产检。”
盛炀语气十分不以为然,视线瞥向时音音的平板屏幕,想看看妹妹住院时玩什么游戏,好家伙,竟然是一道数学题。
“……”时音音没想到盛炀会这么称呼盛国华,稍顿,然后才问:
“你打算怎么做?”
“我想弄笔零花钱。”盛炀索性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比如把照片发给那个宋小姐,诈一诈她。”
“很大胆的想法。”时音音心中暗赞,不愧是盛炀,一看到宋小姐做产检,立刻联想到勒索,直接在法律边缘大鹏展翅。在违法犯罪这方面,他有无与伦比的天赋。
“我们来想想办法,看怎么让利益最大化。”时音音向盛炀招手。
盛炀一副见了鬼的样子,你还是我妹妹吗?
???
“你想干嘛?”盛炀有点慌,总感觉时音音看起来一肚子坏水,事情似乎变得不受控制起来。
“不是要弄零花钱吗?”时音音歪头,眼神微诧。黑发如缎,从耳后滑落自胸前,让人莫名移不开眼。
即使是她自己的身体,以恶鬼形态融合,仍然带来了一些变化,比如,毫无血色的肌肤,漆黑如墨的长发,偏低的体温……做出一些动作时,会有极其细微的凝滞感,有种隐秘的诡怖。
盛炀心中升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寒意,但时音音是他妹妹,他的信任毫无保留,直接忽视所有异样,问:
“你觉得应该怎么办,发给谁比较好?”
仔细想想,时音音竟然是唯一能与他讨论这件事的人。他和时家那些表哥不熟,更不方便与小弟们讲。
“与这件事相关的,有几方势力。”时音音翻看盛炀拍下的照片,语速从容,开始分析:
“其一,盛国华。不管要不要这个孩子,他都会暗中调查你是谁,一旦暴露,你就惨了。”
“其二,姚知月。”
姚知月是盛国华的继妻,盛炀的继母。
“私生子有继承权,她绝对不会让孩子生下来。应该会给你一笔钱,同时调查你。”
“其三,宋小姐。她全身都是限量款,靠价格堆砌,反而落了下乘。看起来也不太聪明的样子……要是她想维持奢侈的生活,只能靠着孩子嫁入豪门。”
“为了保证孩子安全降生,她必须瞒着姚知月。”
“要是找宋小姐要钱,一定能要到。需要注意的一点是,她很可能把被勒索的事告诉盛国华。”
“嗯,你说得没错。”盛炀觉得最佳人选是宋小姐,时音音的话让他受到启发,给宋小姐发送匿名信件的时候,可以加上威胁的话。如果宋小姐敢告诉盛国华,这边就立刻联系姚知月。
“所以又绕回来了,找宋小姐更好?”盛炀有些不确定地问。
“不,你漏过了一个势力盛世企业的董事会成员。”
“其中有一部分与盛国华敌对,他们一定很想抓到盛国华的把柄。小三怀孕爆出来,会影响盛国华的形象。”
“他不是对外一直扮演家庭和谐、慈爱子女的形象吗?让他尝尝人设崩塌的滋味。”
时音音心知不可能靠这点小事拉下盛国华,仍然想隔应一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