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就这么彼此依偎着,气息交错,最后他又打横把她抱起来,走向卧室。她软软的靠着他的胸口,听到他的心跳声,疾而有力,一下下,似乎在撞击自己的耳膜。他走得平稳,她在他怀里微微的侧了角度,将自己埋得更深一些,仿佛是被温柔的海浪卷着,柔软适意。
卧室依然拉着窗帘,漆黑得似乎是深夜。苏如昊将她放在被子里,又在床侧坐下,握着她的手:“今天发生什么事了?”
语气依稀如同暗夜之中,有一盏百合正在轻柔至极的绽开。
夏绘溪“嗯”了一声,反手握住他的手掌,又贴在了自己的脸颊上,却不开口。
他似乎有着无限耐心,并不催促,手掌因为被她小小的头颅压着,有些酸麻从指尖升起。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声音才慢慢的送来:
“我去看了那个来宾。”
“她对我承认……她的孩子在发烧,她却给他喂了冰水,病情后来一再的加重。
她还爱着她的初恋,那个男人一直希望她能离婚,他们重新开始……我想,她是真的后悔生下了这个孩子。”
苏如昊没有即刻开口说话,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她是不是已经坦然接受了愧疚,并且不再受折磨了?”
她的头在他的掌心里轻轻的动了动,似乎在说“是”。
“在节目里,我这样对她,算不算救了她呢?她突破了自己的心理障碍,或许接下去会和丈夫离婚,再和旧情人重新开始……不会再受折磨。”
“可是……她本来是应该受到惩罚的啊!”夏绘溪的声音有些迷惘,“她本来该有自己的命运的。自我谴责,负罪感,厌弃感……现在都摆脱了吧?这对那个孩子,对她的丈夫,是不是算是不公平?”
她最后慢慢的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从病房出来,她就一直在想,她是不是做错了?她并非上帝,并非全知全能,难免带着局限性,后果便是——永远不知道自己迈出的这一步结果究竟是好还是坏。就像是荣格教授说的,有些人,或许毁灭的命运更可取。
苏如昊的语气却十分的轻松,他抽出手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是不是做错了……你拿什么来衡量?拿她今后的人生?还是拿她给自己的孩子喂凉水的时的真实心态?”
“或许孩子只是渴了,而她一心急,就倒了冰水呢?喝冰水是孩子夭折的诱因,这只是她潜意识里模糊的想法,被你抓住了,你的道德观接受不了,就该由你替她承担内疚?”
“夏绘溪,如果你真的是宿命论者,那么她不该毁灭,就是她的命运。”
“如果你不信宿命,就该知道,每个人心里都有求生求好的欲望,她也不过是在努力罢了。最后的结果,和你无关。”
他的语气冷静,带了不容置疑的力道,极有说服力,仿佛正在把她的心思扳回来。她良久的不说话,黑暗中彼此的呼吸声起落,他微微的俯下身去,准确无误的将吻印在她的额上:“不要多想了,好好睡一觉。”
就在即将跨出房门的时候,夏绘溪轻轻的声音如同一缕淡烟,缓缓的弥散开:“你信宿命吗?”
他身子一顿,却又从容不迫的将脚步接上了:“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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